记忆涌入了郑天铭的脑海,他看到了像是被精心剪辑过的,秦逸的前半生。
秦逸出生于永夜坟场城堡内的地下监牢之中。
他皮肤白净,长相阴柔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在永夜坟场中,太阳的光芒从未照射进来过。
好在,他的母亲生下他后对他寸步不离,只会在晚上10点的时候准时出去1个小时,秦逸6岁之前的生活可以说的上是饱受呵护,无忧无虑。
6岁那年,秦逸作为观众被邀请观看了母亲的演出。
十几个人排队等候在餐厅门口,一位位演出者,走向了餐桌前,尽全力表演着他们费劲心机想好的剧本。
一位鬓角斑白的老血族,坐在餐桌前,露着尖牙微笑着看着这群食物的滑稽演出。
如果老血族不满意,那位演出者就会成为今晚的菜单,而剩余的演出者可以继续活下去。
老血族最喜欢观看人类的惨状,观察他们痛苦时的表情。
秦逸呆坐在门边,看着母亲跪坐在餐桌前,饰演一个惨遭丈夫家暴的角色。
母亲一下一下的扇着自己耳光。
忽地躺倒在地,拿起一双破鞋狠砸自己的脸,假装这是丈夫在踩她的头。
老血族被母亲的表演逗得前仰后合,尤其是秦逸痛苦的表情,这,简直是太好笑了。
回到监牢之后,母亲好久都没有说话,她紧紧的抱着啜泣的秦逸,说自己,会保护他一生一世。
秦逸这才明白,温柔爱笑的母亲自打他出生起,就在日复一日的进行着表演,已经,保护了他整整6年。
这如同地狱般的生活,继续持续着。
在秦逸8岁生日那天,母亲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一位血族女仆优雅走来,通知了他母亲的死讯,告诉他,接下来的演出者将会是他。
女仆丢下一封染血的信纸,那是母亲写给秦逸最后的信。
上面写满了她对秦逸的爱,母亲希望有一天,能带他逃离这个地方,母亲希望秦逸可以像他的名字那样,活成一个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墨迹早已被泪水晕开,秦逸手握着干巴巴的信纸,他不知道母亲把这封信藏了多久。
那一夜,秦逸痛彻心扉,永生难忘。
秦逸活了下来,他做着和母亲一样的事情。
他竭力讨好着老血族,他活得像一条狗。
一次次的演出,一次次的侥幸逃脱,一次次的看着身边的人类被当作食物。
秦逸,他疯了。
每当他极致完美的表演过后,周围的人类都会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他。
嫉妒,厌恶,自卑,知道自己比不过秦逸只能沦为食物的无助。
这一切都刺激着秦逸,冲击着他年幼的心灵。
老血族被秦逸的表演所征服,逐渐的,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舍得吃掉这个带给他无尽欢乐的好孩子。
秦逸布下了局,他争取到了和老血族一起去罪欲之城狩猎的机会。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秦逸乖巧的陪伴在老血族的身边,他一次也没有展现过想要逃跑的意念。
这是他的表演,演出者是他自己,还有吃掉他母亲的老血族。
不知是第几次外出狩猎,教会的猎魔者击杀了老血族,在老血族震惊的目光中,秦逸千恩万谢的接过了猎魔者递过来的刀。
随后微笑着,刺进了老血族的脑壳之中,他轻轻伏在老血族的耳边,温柔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辛苦你了,义父,你的演出结束了,放心,我还会继续演下去的。”
秦逸加入了教会,他想要活得像母亲期望的那样,但是他做不到了。
他无法压抑自己的表演欲望,他无法分辨出演出和现实的区别,他渴望能看到观众们丰富的表情,只有这样他才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秦逸,他无法做到有情有义,他,只能做到无情无义。
濒死的秦逸脑海中,闪过了郑天铭未经剪辑的杂乱人生片段。
郑天铭被孤身一人丢进了不死者森林,等他醒来时,身边只有魔物。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仅有1级的郑天铭,心硬如同钢铁。
秦逸看到了郑天铭与不死不休的黯影亡灵殊死搏斗。
看到了他停在大开的旅馆房门前,迟迟迈不动步子,嘴中呢喃着:
“对不起老婆,再给我一段时间,下一次,我会好好陪你。”
但凡对郑天铭有一丝恶意的人都会被他残忍虐杀,而这个冷血的男人似乎心中,还拥有着一块柔软的地方。
他的老婆不在了?他想要做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拼命?
秦逸带着疑惑,眼前是一幕幕场景闪过。
是这个么郑天铭时常自言自语,他听到了郑天铭想要暗杀邪怨魔灵的决心。
这!?
秦逸又看到了黄昏魔女,这隔着记忆也能清晰传达过来的恐怖压抑感,让他的身体剧烈战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