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寮是扶渊在沁水时最初的医官,刘惠东的字。
“可、可爷爷他不是”扶渊惘然。他记得惠东爷爷是早早做了鳏夫,身后也并未留下一儿半女。
二爷摇摇头:“阿意儿时顽劣,一直是养在我身边的,至于巽寮自己为何这么说我也不得而知了。就连阿意的名字,都是记在族叔名下的。”
“多谢二爷。”扶渊道,“爷爷的儿子,又是二爷的徒弟,我信得过。”
周二爷点点头,很有文山君摇头晃脑的样子。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原本还说得过去的容貌忽然就变得猥琐:“所以扶渊你连远殿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啊?先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姑娘,这回又来了个”
“二爷!”扶渊瞪他一眼。
“我知道了,有戏。”二爷一拍手,“我就说嘛,那次去挑首饰,见你带着她,我就觉得不合适。”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扶渊扶额,问他:“二爷该不会是觉得我和呃”
“我见过人家田姑娘了,”二爷倒是坦然,“合适,挺好个姑娘。”
老不正经,扶渊心底轻轻骂了二爷一句。
“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二爷又开始忠言逆耳了,“这世家大族里像你们这么大的,房里有个晓事儿的丫头很正常,现下是陛下不豫,习相又不好越俎代庖,这才耽搁了的。”
“所以周同尘”扶渊抓住了重点。
“他还小呢。”二爷一挥手,示意扶渊别打断话题,“我不是让你收个丫头,是觉得这姑娘真不错聪明,有才情,长得也好。你别抓不住机会。”
“咳”扶渊只是没想到他自以为藏得很深的心思居然如此明显,谁逮到他都要和他说这个事儿,“国难当头,旁的事就先缓一缓吧。”
“这话不错。”二爷道,“你别把人家姑娘耽误了就成。”
天色已晚,二爷不再多留,这便告辞了。
余下几日,除了和庄镇晓一起修补堪舆图,就是去宫里看望陛下与宁儿,听阿宴与舅舅说前线的战事、帝都的守备。
嘉兴楼的事扶渊还没想好怎么和钟离宴说,两人也没有独处的机会。欲言又止之后,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还是算了吧,也许只是自己多心。
说来也许久不见月院长了。
院长用心良苦,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无非是怕他因他与山长的事分心,便寻了与他还算投缘的庄师兄来。
堪舆图修补得差不多了,神族与魔族的交锋又再次展开。崇明君别千端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派关内侯七杀轻骑迎敌,小胜而归。
接连几日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扶渊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他似乎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魔族大军抵达风月关的前一日,扶渊还在连远殿里跟着庄镇晓学习帝都堪舆图。中间休息时,便听到庄镇晓提起了云小侯爷一字千金的事。
周氏姐弟早已回京,想来他是听周师姐说的。
“上神不是也说,既是用了这种方法传信,必然是云都也出了什么情况,您就不打算管了?”庄镇晓难得犹豫其实这件事他不该多嘴的。
扶渊听了一愣:庄镇晓不提他都快忘了云垂野到底是哪位神仙了!
“啊,你说得对。”扶渊干巴巴地道,“太子殿下也真是,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儿?”
“等晚上回宫我再和他说吧。”扶渊有点儿心虚,从玄山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不知他云垂野还能不能坚持得住。
“说来也怪,”扶渊又道,“这么长时间了,云都竟然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庄镇晓刚想接话,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少女的声音尤为刺耳:“徐将军!将军留步!公子他”
遥山自然拦不住他,还险些被徐西坞掼摔。
“怎么了?”扶渊骤然起身。徐西坞此人最有分寸,今日如此慌乱以至于擅闯书房,必定是有很要紧的事。
徐西坞看了庄镇晓一眼,没吱声。
“师兄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扶渊沉下脸来。
“公子不好了,”徐西坞大喘一口气,语速极快,“西南遮月侯、与夜阳山山匪一同造反了!”
扶渊一顿,抿着唇,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兰亭、一个云垂野,当时在文山殿被文山君说不足为虑的两人,甚至是“向着太子”的云垂野,几乎要把这风雨飘摇的山河捅个对穿。
周远宜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见扶渊久久没有反应,庄镇晓只得自己问徐西坞:“将军,那叛军走到哪里了?”
“已至暮然城,”徐西坞语速飞快,“云垂野没有动南溪,一路北上,不曾耽搁。如今玄山守备空虚,怕是唾手可得。”
扶渊头疼的简直想撞墙,他回过头问庄镇晓:“师兄你说,他造反这事儿是不是得赖我?还是赖你今天才想起来和我说这事儿?”
“上神,这个”庄镇晓艰难地动了动发紧的喉咙,“毕竟小云垂野他当时并未向朝廷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