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梦中梦(2 / 2)回川首页

扶渊能感觉到寂历的迟疑,却也仅仅是一瞬,那把刀就重新回到了天帝手上。

是他自己选择离开扶渊的。

扶渊没了支撑,彻底瘫倒在地上。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寂历的离开已经不会带给扶渊多少心痛与失望了。连见他长大的钟离乾与习洛书都能这般对他,相比之下,寂历的离开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自己只不过是当了对方一天一夜的主人而已,更何况人家连理都不愿理自己,认不认可他这个上来就吃了败仗的主人还不一定呢。

扶渊伏在地上,连手指蜷曲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大概想明白了,从自己刚刚醒来见到二爷那时起,他就已经踏入了他们给他设下的圈套,天罗地网,他插翅难逃,连辩白的机会都不曾有。

有羽林军上前,架起扶渊,又拿捆仙索缚住。众人给他蒙上了眼睛,押上了车,颠簸了一会儿又把他架了下去,带着他开始东拐西绕。

扶渊恨不得晕过去才好,失血过多导致的头痛恶心,浑身冰冷,还有二爷给他吃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胸腹刺痛不断。扶渊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清晰了起来。

晕过去,晕过去就感觉不到难受了,不,最好就别再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解开了蒙着扶渊双眼的黑布,扯开他的上衣,将他摁在一面冷硬的石壁上,再把冰冷的铁链一圈一圈紧贴着捆在他身上别处倒还好,就是脖子上缠得太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捆好他,确定他不可能挣脱之后,那些押送他的狱卒们就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扶渊感觉有冷水浸湿了他的脚,然后他才听到了汨汨的水声。

这是水牢?!

呵我去他大爷的那话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啊,今天就到我家。

冷水迅速的漫上来,漫过腰腹仍未停下。扶渊思忖着,还以为他们是想溺死自己,结果冷水却在他胸口处停了下来。

嗬,加强版。

水牢的水用的似乎是昆仑墟寒泉,虽是至寒之物,却没有丝毫凝滞。扶渊闭着眼,等待着身体的麻木。但奇怪的是,过了许久,扶渊也没有丝毫麻木的感觉,只觉得水中透来的冰冷正在一点一点的穿透自己的身体。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然后是刺痛,紧接着就是难以忍受的阵痛。

唔可恶,阴毒又发作了。扶渊已经好久都没有重温这种感觉,还真是屋到漏时偏逢雨。

他想蜷起身体抵御疼痛,却因为周身的铁链而动弹不得,只有铁链与石壁之间的细微摩擦声。

很久很久以后,那毒才消停下来。扶渊身体和铁链接触的地方被磨破了,渗出丝丝血迹,融到水里,消失不见。他绝望地想着,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玩完了。就算陛下想着留自己一条命,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次最为奇怪的是,自己从一开始,无论有多么不适,都没有失去意识,虽然不能说十分清醒,却也在实打实的忍受着疼痛。

他大爷的,是非要让我遭这个罪吗?

扶渊看着眼前平静的水面,心里忽然生出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他努力的把头往墙上靠,然后慢慢的往下滑。然而,就在水面离嘴唇还有半寸的时候,铁链已经卡住了下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往下降了。

扶渊挣扎一会儿,实在是下不去了,只好放弃。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渊,这感觉可好受?”天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对面。

“陛下可以试试。”扶渊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忽然笑了。

“阿宴死了,你满意了?”天帝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多余的表情,就像一匹痛失幼子的野狼,怨毒的盯着事情的罪魁祸首。

扶渊灵台上“轰”的一声,尔后天帝有没有再说话,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太注意。那个单刀直入的“死”字,牢牢摄住了他的心神。怎么回事?怎么就死了呢?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快?毒控制不住了吗?

眼泪在眼眶里还是热的,在划过脸颊滴落的过程渐渐变冷,终于在落到寒泉之后,结成了冰粒,又缓缓浮上水面。

从阿宴重病开始,到自己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被当成凶手抓起来,还有这突如其来的死亡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快得猝不及防。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装什么?”天帝命人撤掉水牢里的水。水撤得很慢,天帝等的不耐烦,就在水到了扶渊小腿时,他广袖一挥,一方寒泉就成了一间冰窖。天帝踏上冰层,走到扶渊面前。

他本就比扶渊这个半大少年要高些,现在站在冰面上,更是居高临下。扶渊脖颈被铁链磨出了血,丝丝缕缕的殷红蔓延在一片苍白之上,本是很能惹人怜惜的样子,落在天帝眼里,却泛不起丝毫涟漪。

扶渊怔怔的看着天帝,眼泪扑簌而下。天帝忽然想起来,昭明去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哭的。

“从那个时候,你就在装吗?”天帝负着手,眼里的悲凉怨毒已被漠然所代替。

扶渊不明白天帝的意思,只是摇头。

“不用再这么表演了你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不是么?”天帝叹息一声,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你因为当年的事情,对我们,尤其是阿宴,心里有怨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扶渊拼了命的摇头。

“因为我不同意二爷提出的重塑肌骨,你就怨恨我是不是?”

不是的,我扶渊被他的话更住了。

“还有派你去云荒,你也很不高兴对吧?”

扶渊想解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眼泪还没流尽呢,心就先死了。

果然,杀人先诛心呵。

作者题外话:我们可以看到昭狱的水牢和凶恶的木少爷到底给了渊哥儿多少打击笑。我就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毕业之后,梦的最多的就是重回高中,梦回衡水有一次印象特别深,我回到了初升高三,再过两天就要去画室的时候。我拖着我的行李,在高二宿舍楼那边看着高三宿舍楼,看着偌大操场人来人往,忽然就开始疑惑:我记得我考上大学了啊?我到底考没考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