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只要好,不要长。”
周二爷是因为扶渊这句话,才决意帮他的。因为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那人他没留住,那便留住这个有几分像她的孩子吧。
陛下为什么不同意呢?二爷捏着扶渊的手腕,紧蹙着眉。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血脉?可周二爷一个医痴,真的想不出来扶渊的血除了入药,还能做些什么。
“别动手动脚的,老不正经。”扶渊挣开二爷的手,“你说我的血,有什么可珍贵的?”
“唔你可是集天地灵气而生,可活死人肉白骨,专治疑难杂症。”周二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能不能正经点?陛下真龙天子,有什么疑难杂症需要我治?”扶渊横他一眼。
“话虽如此其实你的血和陛下的还不一样,龙血霸道无双,普通人喝了甚至会爆体而亡,而天地灵胎则要温润许多,老少皆宜。”二爷仍是老不正经。
若不是他二人都被关在了这里,扶渊一定会先滚出去,离他越远越好。
“等吧。“最后扶渊道,“他不可能一直关着咱们。”
“嗯。”二爷应允,起身去给扶渊找药。
二人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我现在终于明白,”扶渊翘着二郎腿,坐在窗户旁,晒太阳,嗑瓜子即使平日里他并不爱吃,案上摆了几本几乎已经倒背如流的书,“为什么那边村儿里的老大爷天天拎着鸟笼牵着狗链出来遛弯儿。他们说这鸟长时间不带出来溜溜,就闷死了,我当时不信,以为他们诓我,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那些鸟儿狗儿的心情。”
“我现在就希望,有人能带我出去溜溜。”
“唉,上神,”二爷在外面厅里支了个小锅熬药,“咱刚被关起来的时候我就想过,那个老不死的就是关我一百年我也不会屈服,但是说实话,五天我就受不了了。”
“没出息的。”扶渊嘟囔一句,又伸手去拿案上的书。
然后,圣旨就到了。
扶渊看着周二爷跪在地上虔诚无比的接旨的画面,心里又骂了句没出息。
“陛下怎的就突然同意了?”扶渊放下书本,看起来要比二爷淡定不少。
“嗨,圣意上神您都揣摩不透,咱家又哪能明白呢?”送旨的是天帝身边的郑大太监,装腔作势的,扶渊打小就不喜欢他。
“公公言重了,您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功劳自然是一等一的,哪里是小神可以比的。”却还是笑着,给那大太监送了些沁水的名贵特产,“公公别嫌弃。”
两人互相推让几句,大太监笑着收下,又恭维了几句,他便领着人告辞了。
“二爷,那就劳烦您准备东西,我随时都可以开始。”扶渊收了圣旨,道。
这场脱胎换骨是在三日后举行的,天帝与习洛书都来了。这三日二爷并没有全部用来准备因为实在没什么好准备的。之所以等了三天,是因为他坚持认为三天后是一个良辰吉日,也觉得话本里但凡有什么大事都会在三日之后。不过这三天他倒也没闲着,每日带着扶渊沐浴焚香,搞起了封建迷信。
那天具体是个什么天气,他记不清了。只记得,真的是很疼很疼。
扶渊忽然觉得眼睛酸涩,要有眼泪浸润一下才好。
嗯?不对啊,重塑肌骨的时候,他眼睛没有不舒服。
“你怎么哭了?”
扶渊倏地睁开眼睛,一个白裙的小姑娘伏在他床边,担忧的看着他。
“木公子,你不要害怕,昨天你昏迷了,我和父君就把你带回了宫里。这是我宫里的偏殿,虽然没人住,但平日里也打扫德很干净。方才御医来过了,说你没什么大碍。”女孩声音犹如碧玉琅珰。
那小姑娘很美,她说话的时候,扶渊就偏过头去,静静地欣赏着她的脸。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我以为你只会瞎嚷嚷。”扶渊笑着,闭了眼睛。眼睛还是酸涩的难受,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不害怕,只是眼睛难受得紧。”
秦代双见他面色平静,也不像是情绪不好:“那我给你请御医过来?什么叫我不会好好说话真是的。”
“不用,过会儿就好了。”扶渊回应着,撑着床起了身。他还没有从方才的梦里彻底清醒过来,但昨日的记忆也渐渐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然后,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前襟,他突然意识到“呃,殿下,这是你的寝宫?”
“是、是啊。”小公主也不好意思起来,“父君说你我早晚是要成亲的,便让你住在这里了。”
“诶呦喂。”扶渊突然感觉一阵腹痛,连眼睛的不适都被冲淡不少。让他一个年轻男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住进公主殿,别说秦代双,他这张老脸也没处放。不过,秦代双还小,自己就当是和个孩子住一块儿了刚过志学之年的扶渊如是想。
扶渊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那什么,殿下,我外衣呢?”他就穿了件精白的中衣,那件黑色的外衣早已不知所踪。
“拿去洗了。”秦代双去了外间,托了个木盘进来,“给你拿了件新的。”
“谢谢。”扶渊接过,是一件比他那件精致很多的玄色衣袍。
“不客气,等我加了香,你再穿衣服吧。用叫人来帮你吗?”秦代双很是贴心,
“不用,多谢。”扶渊看见秦代双打开厅里一座博山炉的盖子,用一把精致的铜箸拨弄着里面缟色的粉末,“这是什么香?”
“这是父君专门为我调制的安神香。”小姑娘的语气是掩不住的骄傲。
“君上送的?”扶渊觉得自己眼睛更是酸涩难忍,便揉了揉眼。
“那是当然!”小姑娘收好香粉,又拿起了香箸。抬头看了扶渊一眼,便惊讶道,“呀!木萧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你怎么又哭了”小姑娘讷讷的。
“”扶渊抬手,果然脸上湿乎乎的一片,“无妨,真的只是眼酸”
“木、木萧!”语气里恐惧多了三分。
“又怎么?”似乎有一层红纱遮住了他的眼,他伸手去摘,却只是蹭了一手温热。
“你流血了!”
秦代双惊恐的扔了香箸,看着扶渊流下两行血泪来。
作者题外话:别问,问就是我爱苏轼。
蝶恋花密州上元
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麝,更无一点尘随马。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却入农桑社。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
值得一提的是,遮月侯云小侯爷,芳名云垂野,就是从这首词里抠下来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