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桐和宋义是绕了远路过来的。
所以比那一车的书,要来的迟一些。
院中刘伯温并未察觉到有人来了。
坐在书车,如获至宝,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神。
“先生。”
“来了?”
刘伯温并为抬头。
十年不曾见过朱桐,听声音,他却依旧能够听出朱桐。
“你这车礼物,我很喜欢。”
“就收了。”
并未像宋义想象的那般,刘伯温会百般推辞,或者直接把这车书丢在门外。
相反刘伯温接受的坦然,甚至没有丝毫的抗拒。
几乎是两个人都有的默契一般。
刘伯温直接不问缘由,就猜出这书是朱桐送的。
“一去10年,先生老了。”
朱桐也不嫌弃和刘伯温就这么并排坐到那装满书的马车,尽管面灰尘朴朴。
“一去十年,殿下却风采依旧。”
俩人们眼中的风采,却近乎一致,
一个年少,一个年老。
一个黑衣,一个白头。
明明那般违和,只是眼神中的对话,似乎如知己一般。
“先生明明修得了长生之法,为啥还要困在这人间。”
“生老病死之苦,先生难得不想跳脱?”
朱桐诚恳一问。
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发现刘伯温和寻常的普通人不一致。
和姚广孝,或者耍小聪明的小道人也不一致。
他身有仙骨。
是真真正正能够跳脱世俗的人。
可十年过去,他已垂垂老矣,病入高荒,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为何?”
刘伯温沉思片刻,抚摸着自己长须。
颤颤巍巍从马车下来,整个身形佝偻。
要不是朱桐扶着,恐怕要栽倒在地。
如此这般,活着都已十分吃力。
“就算跳出了世俗,又真的能快乐吗?”
“殿下如今不就已然超脱万物,还不是受轮回之苦。”
刘伯温笑的意味深长,
有些时候长生,不一定就是奖励。
对于朱桐而言,可能惩罚更多吧。
朱桐不言语。
十年过去,刘夫子的境界比十年前正要高涨出不知多少。
真正能配得夫子二字了。
“今日来倒不是和夫子说这些,想必夫子,也知道我所谓何事。”
“四哥之子朱高炽。”
“必当皇储。”
刘伯温从你面前年轻人的眼睛中看出了,一股莫逆的气势。
比十年前更强,
十年前尚是杀气。
只不过以杀开道,小计技法。
而现在却是真真正正的王霸之气了。
是大道。
“老夫若不同意,殿下是要杀了我?”
刘伯温试探的话语传到朱桐耳边,
朱桐却只是浅笑。
“夫子何必再用这些小把戏,岂不是看不起我。”
“若天下人不同,我还要把天下人杀光不成?”
“只是我所决定之事,不可更改。”
“你不同意,我依旧行之。”
“夫子奈若何?”
刘伯温苦笑,干瘦的手指攀朱桐胳膊,抓住了半片袖子。
“奈若何!”
“老夫奈若何啊。”
“皇常说您最像他,老夫常笑之。”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王道,霸道,天道,殿下已融汇了。”
天下境界,不过分为几种。
一重,称霸之道,以血镇压。
十几年前朱桐的第一层境界,战争狂神一身血腥手段,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