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琇在背后轻轻笑了两声,上前半步手一伸便捂住她的眼,宽大的长袖几乎罩住她整个人。
焦棠正笑得不亦乐乎,却忽地眼前一黑,随后便感受到一个力量带着她往里偏转,她左脚绊右脚,差点栽跟头。心中正埋怨着不知是哪个混帐偷袭她,便听见头上传来清润略且带着笑意的声音:“走啦,别欺负人家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玄琇总是拿她当一只小奶猫?几乎任何类似于逗猫的诡异动作都能用到她的身上,就比如说刚刚,明明拉一拉她作为提醒就好了,可他偏偏一只大手自然而然地就盖在她的眼睛上,接着就是熟练地带着她的头小幅度地转了一圈,这不是她日常宠溺隔壁家大黄猫所做的事情嘛!反对!反对!
可腹诽一阵子后,她发现自己还贴在选秀胸膛……隔着柔软的棉质衣料,她还是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温热。
玄琇似乎是知道了她的内心想法,低头微笑着加深嘴角上扬的幅度,送去个“反对无效”的眼神。
一个拿冰糖葫芦的女孩子迎面而来,舔着糖衣未能及时让路,眼看着就要撞上,焦棠顺势挣脱玄琇,在女孩子顺利通过后又假装什么也没多想地继续话题:“我才没有欺负他呢,他那张脸实在是太萌了,任何人见了几乎都会心情大好,所以这实在不能算是我的责任。”
“狡辩”,他轻哼一声。
听说沧浪街的尽头是一座江心岛,沧浪街分支数不胜数,走到这一地步,车流量人流量该分走的也已经分走了,过滤完其他目的的游人,剩下的便是放莲灯,拴绳结,或祈福或结缘的人了。
沧浪街到一棵大榕树前便已是终点了,踏上江心岛松软的泥土,焦棠有种返璞归真的暖意。
这江心岛也不大,土地平坦开阔,周围栽种着一些树木,冥界的树木似乎都自带夜光功能,到了夜晚便会发出斑斓的微光,因此,那些树林深处也不乏有一些情侣的身影在微光里时隐时现。
“她们放的就是祈福灯吗?”焦棠走进江边,见鬼们正将一朵朵莲花灯放入江中,那灯上似还写着字,她好奇之下不免又走进了些。
“江边湿滑,别踩空了掉下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捏住她的胳膊,往后带了带。
“喔……”焦棠窘迫。
视线移往远方之时,瞧见了远处一座精致古朴的彩绘红木桥。
“那就是惊渡桥么?”形若展翅飞鸿,神似凌波虹霓,惊渡惊渡,如细毫挥墨入太虚,飞身破雾驾暮云,天地间一片乱落天香。
“是的,那就是朝云丹红,惊渡桥”玄琇望着不堪重负的桥,略显同情。
“她们这是要将凝彩结挂到江心那个云龙柱上去吗?”耸入云霄的云龙柱在天地间独具一副傲气,周身五彩斑斓的结绳在夜风中徐徐飞舞,仿佛与未知的远方进行着一场隐秘而神圣的交谈。
玄琇望着那云龙柱云里若隐若现的身影,不语,似乎没听见她的话。
江心岛被江系分割得支离破碎,焦棠所站着的这一块算是面积比较大的,而云龙柱在另一块破碎的陆地上,情人们要想去到云龙柱底,必须得通过唯一的连接惊渡桥。
那些站在柱子底部的男女踮脚陡然起飞,将结绳挂在云龙柱的弯钩上,再炫舞飞身而下。
每当这凝彩节的前夜,云龙柱上整夜整夜都是环绕着它翩然飞舞的鬼魂们。
虽是被叫做“鬼”,但他们使用纯阴灵气起飞降落的姿态也是万分优雅,恍若沙漠戈壁里敦煌壁画中的九天仙子再现于世,一曲霓裳羽衣也衬不出今日这般盛世繁华,一篇洛神赋也难以概括这冥界太阴之地女子们独特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