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内间,焦棠抱着衣服坐在了床榻上,沉思着。
她袖子里的小瓷瓶震了震“发什么呆啊,这是逃脱的大好机会啊,你只要念个诀,结界不会发现你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自有办法。”焦棠莫名烦躁。
烧麦爷爷叹了口气后,便安静不再说话。
焦棠咬了咬唇,将华裳换下,穿上素衣,再将那件透明的隐形衣套在了外面。
这隐形衣穿在外面别人看不见摸不着,但只要她一念个诀,隐形衣便会发挥出隐形的功能,将她变于无形。
焦棠走向那破烂的窗户,刚抬脚跨上椅子,结果却又缩了回来,调转头向外走去。
“走吧玄琇,我换好了。”她掩去一切焦虑忧愁,换上平日里那天真的笑容。
她无法做到不告而别,她好想再多留一时片刻,无论多久都可以,只要她能再多看看他,再多跟他说说话……
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有种从未有过的珍贵。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园。
怕只怕是游园惊梦,斑斓喧嚣后是更忧伤的孤寂,
“走,先去离这里最近的新月湖畔。”玄琇拉起她的手,踏出结界。
他与她的衣衫是同样的素色,没了华服衬托,更显得他气质超凡脱俗,温润如玉,这样清隽雅致,风度翩翩的人,定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找不到第二个。
“好啊。你带路。”
既然是相处的最后一点时间,那么她便要好好地玩个够,留下最美最欢乐的记忆。
因为大家都跑到街上热闹去了,所以小巷胡同就显得尤为清净幽深。
弯弯曲曲交错相通的巷子里,每家每户的门前依旧挂着大红灯笼,此为凝彩节的习俗一则凝彩凝彩,自然是要凝聚光彩,回家当有光引。二则,那些曾许诺的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望穿秋水入骨灼心的相思,皆在黑夜幽暗处,被静静点亮。
跟在玄琇后面走着,他的脚步又极轻,于是在这静夜里便只剩下她的脚步,两旁这些本寓意吉祥的灯光,如今也显得妖娆了些。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惊慌,玄琇微微侧头,握住她手的力道加重了些。
“是在害怕吗?”
焦棠点了点头。
任何人行走于这只有在鬼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小巷里,都会害怕吧。
前面,玄琇轻笑一声。
“你大可不必害怕,你身边就站着一只阴间所有魂魄见了都退避三舍的鬼王。该小心的反而是我们,不要吓着别的鬼才是。”
如此一说,倒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她才不是穷凶极恶的厉鬼,哪有鬼长得如她这般貌美如花?
生前怕鬼,死后怕恶鬼,不过有鬼王护体,当然就不怕那些妖魔鬼怪了。
她的手相比他而言,显得小巧许多。
他的手里有一个世界,那里冬阳普照,烟霞叆叇,日光眩焕粲烂流泻于暖流上,千万股暖流又汇聚成温柔的江河把她包裹在其中,安然无忧,岁月静好。
走出最后一个小巷,跟着他不知怎么就绕到了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