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沫没想到鹿灵山的底部竟然有这么大的空间。离开“葫芦”的肚子后,前面还有那么深。
幸好空间够大,尸山带来的尸体有的堆积成山,有的歪折在角落,璃沫只需寻找没有尸体的地方行走即可。
璃沫架着墨迟的胳膊,搀扶着他走路。少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汗水顺着胳膊滑落到璃沫的手背,显然是极疼了,但他始终紧咬牙根,一声不吭。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璃沫刚一松手,墨迟就滑落在地,再无力气。
璃沫环顾四周,这里还是一个洞穴,宽大的可以容纳万人。中间有个深潭,冰蓝色的水泛起层层涟漪,可以看到水是流动的,并非一潭死水。洞顶悬挂着一根根石笋,不知从哪里发的光,将整个洞穴映出浅蓝色的明度。
见不需要火把了,璃沫将火把灭掉,靠墙立住,朝谭边走去。水面白雾缭绕,看不清湖底的模样。她站着看了一会儿,扭头道:“这水应该是流向什么地方,说不定里面就能通向山外。”
墨迟恢复了一点力气,抬眼见璃沫卷起袖子跃跃欲试,连忙道,“别进去,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
“没事,”璃沫笑着说,“若是鱼之类的,它们只会喜欢我,不会伤害我。”她的肉.身虽未穿来但是神魂在,只要跟水沾边的,都会对她充满善意。
璃沫又贴近水面观察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猛然往里一跃,扎入水底。
墨迟惊了一下,没想到她说跳就跳。他猛地站起想扑到谭边,脚踝剧痛,刚站起就跌坐下去,手掌撑住地面,掌心突然奇痛,感觉什么东西啃了他一下。一瞬间,地面红光大盛,仿佛血一样的东西像蛛网一样交织起来,直直插入潭中。
潭水像沸腾一般冒起泡来,里面升起一座石筑的祭坛,周围挂着一圈圆圆的,像丹药一样的东西。每一个都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鲜血画符,凶悍淋漓。
璃沫从水里冒出来时差点撞上祭坛,她本来寻到了路,正高兴着,出来就看到这种景象。
“这是什么?”
“不知,”墨迟凝视着地面,“有什么东西把我手心咬破了,水面就冒出这个祭坛。”
“是吗?我去看看。”璃沫立刻往潭中心游去。
“别去,”墨迟立刻阻止,“那上面的符咒明显是凶符,这祭坛冒出的怪异,你别靠近它。”
“知道,我就绕着圈看。”
璃沫自小就水性极好,仿佛鱼一般游过去,轻快极了。
祭坛有一道石阶,直通水下。璃沫没敢站上去,只在旁边看。离得近了,那些符纸呼呼而动,就像活了一般。那些垂吊在符纸下的圆球,也跟着摇摆,说不出的诡异。
璃沫仰起头,细细地观察着圆球,还未看出是什么东西,就听到墨迟的声音从岸边传来,“别看了,是丹巢。”
璃沫惊了一下,扭头看向墨迟,他低头整理一条手链,重新带到手腕上。
“你怎么知道?”
墨迟道:“别管了,这祭坛天天都有人来,我们快点离开,免得被人发现。”他刚才用白骨提灯照过,每一个圆丸上都浮现出一道人影,死前极其痛苦,被一只手掏出了丹巢。
璃沫游回来,脸上挂满疑惑,“你怎么知道天天有人来?”
墨迟指着祭坛,“你瞧,这些丹巢有的风干有的新鲜,明显是不同时间挂上去的。多半挖的鹿灵山的修士或者低阶弟子。”
璃沫道:“那我要回去告诉爹爹,请他查一查,外门弟子是不是有人不见了。”
“别告,”墨迟皱眉,“这祭坛诡异的紧,不是一般人能布置成的。更何况,我刚才试过了,没有办法让祭坛沉回湖底。布置这个祭坛的人肯定不干好事,你一说,对方知道你来过了。他在暗,你在明,岂不是对你不利?”
“可是,”璃沫一脸犹豫,“我若不说,那人挖出更多丹巢怎么办?”
墨迟轻笑,“他挖他的,与你何干?”
璃沫看向他,少年脸上毫无慈悲之色,面对这样令人发指的祭坛,他的眼始终冷寂又懒倦,像冰冻的深湖一点涟漪都没有。
璃沫又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圈胎记一样的红痕,是她的死劫环。什么时候墨迟心怀善念走上正道修仙,什么时候死劫环消失,她就可以回家了。
想起墨迟两次跟她说不入魔,不知是不是错觉,死劫环的颜色好像减淡了一点。
璃沫突然又有了信心,墨迟到底年纪还小,她用心引他向善,助他修仙成功,一定可以在她把原主完全取代前回到原时空。
她扭头道,“刚才我在深潭底部看到一个大洞,里面光芒极盛。水都往那边走,一定通往外边。”
墨迟的脚在陆地上移动困难,在水底却是无碍。他自小为了果腹上山入河,水性极好。
因此两人沉入湖底,很快就找到了泛着光芒的洞穴。
洞穴水流湍急,连吸带拽地将两人裹进去。巨大的力将他们翻滚着推出去,随着水流冲出洞穴。璃沫只感觉眼前一亮,整个人就冒出了水面。墨迟也从水中冒出来。此时天色大亮,不知不觉两人在地底待了一个晚上。
原以为碰上尸山掉入地缝只有等死的份,现在却重获生机回到地面,二人心中均是畅快无比。
璃沫爬上岸,伸手去拉墨迟,纤细的小臂露出来,阳光下,红色的死劫环淡了一大圈。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死劲用手揉一揉。不是错觉,她从小就背负死劫环,带了足足五百年个年头,熟悉得都要吐了。死劫环不光颜色减淡了一些,连宽度都窄了一些。
璃沫思忖了一下,想来尸山异象真的是墨迟的转折点。她阻扰了墨迟入魔,死劫环就相应地变浅。
只是难道墨迟之后还有入魔的机会吗?她以为一次就可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