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国平兆年六月初八,南州知府徐家正大摆宴席,亲朋好友聚在一屋,各个儿嘴里都是恭贺之词。 “恭喜徐大人啊!攀上了户部尚书这位大人物,次女亦被选中入宫,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要不了两年,您就得举家搬到京都去了!” “哎呀,林大人说笑了!”徐知府听到恭维的话自然高兴,一连多喝了几杯酒,等夜里送走一屋子的人后,他已是醉醺醺,步履蹒跚由妻子搀扶着入了卧室。 徐大人往床上一躺,借着酒意道:“我知他们背地里都在笑我,说我一把年纪还认仅大我三岁的户部尚书为干爹,不惜将女儿送入宫中……当、当官途的垫脚石。呵……等我有朝一日真入了京都当官,我、我稀罕他们?” “是是是,老爷,户部尚书夏大人这条大船,我们既然上了,硬着头皮也得跟他一同进退,只是不知莹儿在宫中能否适应啊……”徐夫人还担心自己的二女儿。 “你怕什么?莹儿入宫,还是夏大人一手安排,他自己的女儿都在宫中为妃,定会照应着的。” 而后又说了几句醉话,徐夫人吹灭了房内蜡烛,徐府才静了下来。 院落清静,六月刚好是芍药花开的季节,宫里也有芍药,火红一片,只是夜色太深,叫人看不太清。 远在南州的徐知府酒醉不知今日宫中出了一件大事儿,他入宫几个月的二女儿徐莹今日在御花园内与几位才人一同扑蝶,刚好被皇上远远瞧见了,因徐莹样貌出众,立刻将其余几位才人给比了下去,当日回到住所皇上的圣旨就来了。 才人徐莹品貌兼备,特封为美人,传旨的公公将话带到,还私下与徐莹的婢女说了句让徐莹晚间准备好等着,皇上要来。 徐莹没多高兴,她的贴身婢女可高兴了,几个月前一同入宫的,她们家主子是第一个受封的,皇上还要来临幸,能不高兴吗? 当晚宫女们就将徐莹给装扮好了,焚香沐浴后坐在床榻上等着,不过好消息也就是这一瞬的事儿,徐莹在屋内等了许久,六月天里等出了一身汗,没等来皇上,等来了一杯毒酒。 几个眼熟的宫女全都不在,从未碰过面的太监低着头进来,手上举着托盘,盘上放着一个金花玉杯,杯中满满当当的酒,太监脚下稳,一滴都没洒出来。 样貌清丽的徐莹收住了惊讶,桃花眼尾一颗细小红痣在烛光下如一滴溅在脸上的血。 “这是什么?”徐莹问。 公公解释,半个时辰前,皇上来了,不过走近这个院子里被芍药花的漂亮吸引,于是想摘一朵花给徐莹的,可没想到摘芍药花时手指不知为何被花刺戳破流血,花没摘成。 皇上当时看着徐莹这屋子,便道:“芍药无刺,偏生扎朕!我见芍药如莹美人,恐怕莹美人也如芍药花,不仅朕摘不了,还生了刺,让朕流血,让朕疼,如此女人,朕不要!” 于是皇上一挥袖子转身走了,并吩咐身旁的太监,再漂亮的女人若他不能得到,便不如毁了,本来一桩喜事,到了最后成了一杯御赐酒。 “也算皇上爱惜莹美人的美,赐酒,以保全身呢。”太监说完这话,徐莹背后一阵地发冷。 “你退下吧,我会喝的。”徐莹愣愣地说。 太监放下毒酒,退到门外,体谅她不愿让人见到自己的惨死之状,故而贴心地关上了门。 徐莹盯着房门,又看向面前的酒,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他奶奶的,我又要死了?!” 眨了眨眼,徐莹端起面前的酒杯,仔细端详:“刚当了三天的主子,还没过瘾呢,又得丧命,也不知这个毒酒喝下去,痛不痛啊……” 不管她愿不愿喝,这宫里头上位者想要下位者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更何况要她死的人是皇上,九五之尊,普天之下他最大,晏国之内,他说了算,他要徐莹死,徐莹就必须死。 不过死的是徐莹,不是她云谣。 纤纤玉指将酒杯凑到嘴前,精心打扮了一场,结果来了个华丽死亡,饮下毒酒,云谣觉得疼,窒息的疼,不过比起上一次被按在凳子上活活打死来说,要好太多了。 云谣不是宫里人,不是晏国人,准确来说,她甚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大学毕业了她跑去支教,前往山区支教的路上下起了暴雨,暴雨引起了山洪,她那一面包车的人连车带人一同埋在了巨石下面,死在了山洪里头。 然后莫名的,她就穿越到了从未出现在历史上的晏国,一来就当了宫女,因为什么都不懂,小心翼翼活了七天,最终多看了齐婕妤脸上的痦子一眼,被赐一百杖,打了二十来下她就扛不住死了。 宫女死了,云谣还有意识,一睁眼就在这徐莹的身上,虽然徐莹只是个才人,但好歹也算是个小主子,她原以为自己至少能享点儿福,结果三天,又被皇上给赐死了。 “宫里人都说皇上疯,果然,不仅疯,还脑残!”躺在床上正痛苦等待死亡结束的云谣暗自腹诽,这种杀人的理由,也亏他想得出。 只是不知……下一个,她要穿成这宫里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