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事钱启最近跟周经历的关系有点近,开口说道:“陆大人此言差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首要是要替陛下分忧啊!怎么能够让陛下因为这种事情而伤神呢?”
周怀恩也渐渐地变得王业化,说道:“钱大人的意思是,为了不让陛下因为这件事情伤神,所以就不把事情告诉陛下了?袁监正一旦回来,你就是欺君之罪!”
这大帽子扣得,瞬间就让钱启不敢说话了。
白常礼也是瞬间清醒过来,以他指挥使的权柄,当然是可以强行把这件事压下来的,但是,要知道,这可是在官场里啊!只怕是今天他要是敢真的压下这件事,明天锦衣卫的人就会以欺君之罪把他给扔到诏狱里去。
于是白常礼连忙大声说道:“不错,快快,快快把这件事让人报向皇宫!”
看着白常礼的表演,大家都皱了皱眉头,没有人看得起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
下午,皇宫中的一座大殿里,几位内阁大臣都在这里,就连嘉靖皇帝都不炼丹了,也出现在了这里,刚刚完成了对嘉靖的大礼参拜。
不过有别于一般的君臣奏对,嘉靖皇帝和阁老们中间还隔着一道珠帘,让阁老们没有办法看到嘉靖皇帝的脸色。
内阁首辅严嵩颤颤巍巍地前一步,行礼后问道:“不知陛下突然召我等入宫,所为何事?”
珠帘后的嘉靖微微示意了一下,伺候在他身边的大太监黄锦便拿出一样东西,走出了珠帘,将手中的东西拿给了严嵩。
这时,嘉靖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吧!”声音中罕见地带了怒气。
众位阁老一惊,连忙看向严嵩手中的东西,这才发现是一份奏折,老严嵩已经颤颤巍巍地看起来了。
一众阁老大惑不解,心说:难道是有人大逆不道,胆敢书骂皇帝?这也不可能啊!内阁没有收到这样的奏折啊!
自从嘉靖开始炼丹,不理朝政之后,奏折都是进内阁票拟的,然后再去司礼监批红,基本没有奏折能够无视内阁进入皇宫。
这个时候,黄锦轻轻地解释道:“这是晌午的时候,山海卫的白大人递进来的。”
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的严嵩抖了一下,黄锦连忙去扶,严嵩嘴一直说着不碍事,把手中的奏折递给了次辅徐阶,说道:“华亭,你也看看吧!”说完,便闭了眼睛,似乎是打算像以前一样,当一个泥塑首辅了。
徐阶疑惑地接过奏折,打开一看,面色大变!
其他的阁老们面面相觑,更加好奇了,这个时候,徐阶面色数变,犹豫半晌,还是把手中的奏折递给了下一个人。
阁老们脸色各自精彩了一番之后,终于所有人都看完了这份奏折,然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时候,从珠帘后面传来了“咚”的一声玉器相击的清脆声音,阁老们的声音瞬间停了。
珠帘后传来嘉靖的声音:“各位爱卿,你们对于这件事情,怎么看啊?”
阁老们一起沉默。
严嵩一直闭着眼睛装睡,这些年来都是这样的,一遇到大事要事,他就装死、拖、和稀泥,这些年来,只知道讨好皇帝了,正事一件不干。
徐阶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现在的内阁,就靠他撑着了,可惜,一旦涉及到严党的事,还是得听严嵩的。
似乎是对内阁的沉默感到不满,嘉靖帝再次敲击了一次玉器,发问道:“严嵩,你是首辅,你来说!”
虽然看不到嘉靖的脸色,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嘉靖对严嵩的不满。
说来也是,严嵩今年都八十多岁了,早就昏聩了,写个票拟都前言不搭后语,有时候,朝的时候,甚至会当朝流出口水来,连青词都是让别人代写的,当然会让嘉靖感到不满。
严嵩被点名之后,费力地睁开眼睛,老声老气,慢慢悠悠地说道:“陛下,老夫认为,这件事还是要召衍圣公来京,好好调查一番再说,免得冤枉了衍圣公。”
听完这话,珠帘后的嘉靖皇帝久久没有说话。
徐阶在严嵩身后,好心地说道:“首辅,衍圣公在这次邪魔土地作乱中,已经遇难了。”
“啊?是吗?”严嵩睁大了眼睛,想了一会儿,对着珠帘后的嘉靖说道:“陛下,既然衍圣公遇难了,那就应该派人去慰问啊!并且准备册封下一任衍圣公了……”
听着严嵩的絮絮叨叨,阁老们可以看到,珠帘后的嘉靖皇帝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看到这样的一个场景,阁老们的心里一下子就活络开了。
徐阶也是眼中精光一闪。
缓了好一会儿,嘉靖终于稳定了下来,无视了严嵩,开口问道:“徐阶,你来说,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徐阶深吸了一口气,前说道:“陛下,我也认为,应该把事情调查清楚,然后……”
徐阶抬头看了珠帘后的嘉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然后把这件事通告天下。”
“嗯。”珠帘后传来赞许的声音。
徐阶对嘉靖的判断没错,嘉靖对这件事情的愤怒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