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山海卫众人就把那些尸体都烧了，然后让几个小校去青州本地的酒楼里包了两桌席面，大家一起去吃吃喝喝了一场。

然后大家就回齐王府睡觉了。

只是王府里毕竟存了那么久的尸体，这味道一时半会儿的也散不掉，大家睡得都不好。

第二天早，山海卫一众五十多人，雄霸了一条小吃街，搞的店家们战战兢兢的。

周陆贺三位大佬独占一桌早点摊，此时正在愁眉苦脸地商量对策。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灭了青州山海卫的，到底是那个邪魔土地，还是后来的那一拨人。”周怀恩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

“不错，邪魔土地要抓，幕后黑手也不能放过，哪怕是让对方掉一层皮，也要让他知道疼！”陆绩非常强硬地表态。

是的，强硬。在青州这个地界，敢这么做，且能做到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就那几家，只是对方树大根深，一个不慎，可能连陆绩都会被折进去。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要他们来过青州，就一定能查出来！”贺涛发狠。

“呼噜，老贺，你这话我爱听，呼噜呼噜噜，整个山海卫被灭，动静不会小，你去外边打听打听，一定能发现线索！”说话的是王业。

是的，王业就跟周陆贺三人坐在一起，一个四方小桌，他们四人一人占了一边。

周陆贺三人斜着眼看着这个，又自己凑来的男人。

王业毫无自觉，依旧在“呼噜呼噜”地吃面条。

贺涛冷笑连连，“我去？呵，可笑！我堂堂山海卫千户，如果要我去打探消息的话，要你这小旗何用？！”

陆绩接腔：“不错，我等还要安排人寻找邪魔土地现在的位置，实在是抽不开身。”

周怀恩满面红光，“所以，打听消息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业懵逼了，“不是，不是还有个千户，好几个百户，那么多的总旗和小旗吗？怎么突然就我了？”

贺涛微笑：“老刘要坐镇齐王府，其他人也各有要事，说来说去，就你最合适了。”

王业无奈点头，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抗拒。

吃完早点后，王业换了一身常服，在青州城里到处闲逛。

逛来逛去，王业都不知道自己逛到哪了，一抬头，看见前方有一口水井，再过去一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树下有几个了年纪的大爷在喝茶、聊天、下棋。

王业走前去，喊道：“几位老人家好啊！”

大爷们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哟，这是谁家的年轻人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你是外地来的吧？”

王业自来熟地跟他们在树下聊了起来，回应道：“啊！我是刚刚从京城那边过来的。”

就这么随口扯了几句，王业突然神神秘秘都说道：“哎，几位大爷，我听说最近你们青州这边的官老爷们死了，真的假的？”

一说起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王业的错觉，几个老头的脸似乎都同时有了点什么东西。

一个老大爷激动地说道：“好！死得好啊！要谢谢土地爷爷啊！为我们除了一个大祸害！我现在天天都在家里拜土地爷呐……”

这个大爷说着说着就语无伦次起来了，但可以看出来，他对杀死了官员的邪魔土地是非常推崇的。

王业不由得有些好奇，难道说，士绅官员们畏之如蛇蝎的邪魔土地，在真正的市井小民眼中，却是另外一个样子的吗？

另一个老人家说道：“外地来的后生呐，你可能不知道，土地爷爷呐，不杀坏人！那些人，都是该死的啊！”

王业有些疑惑，想起了出发前，京城的汹汹物议，“真的吗，可我在京城的时候，听说青州知府是一位清流名臣呐！据说他当初正是不阿附严世蕃，所以才被贬到青州来的。”

老人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们这位知府在京城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他在我们青州的时候，什么事都没干。”

“他自从来了青州，就像是我们青州人欠了他什么一样，天天都要喝酒，每过几天，就和他的朋友去外面大山里玩，作诗，好像是来我们青州有多委屈他。”

“平时的政务他也从来不做，就任由那些地痞流氓敲诈勒索，贪官污吏每天都要起一个新的名字来要我们交税……”

“那个时候，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啊！”

王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现在呢？”

说起这个，几位老人家瞬间就笑了，唏嘘的说道：“现在？现在的日子可好了！没有贪官污吏跟我们要交不完的税，也没有地痞流氓危害乡里，那些老爷们也一个个的，害怕土地爷爷帮我们做主，跟他们算账，都跑了，也就没人千方百计地让我们借他们的印子钱，也不怕他们天天惦记我们家里的那的地了。”

“这样的好日子，以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啊！”

老人们又开怀地大笑起来。

王业有些沉默。

……

下午，王业又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和那几个老人家分开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他们谈了很多东西。

王业的心头有些沉重。

封建主义、官僚主义，仅仅是这两座大山，原来就能够给人民带来这么巨大的伤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