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又沉默了一会，才道：“小小性子软，虽然也算得是外柔内刚，但从小委屈受的多了，对于幸福的要求就变低了。”

“也许她和你说了什么，又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阿姨管不了，也没那个能耐，但是，阿姨还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林安默默点头。

“别欺负她。”方兰仔细的盯着林安的眼神，试图从中找出半点心虚或不自然来。

但林安的一双|眼睛却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啊。

方兰心里叹气，这么厉害的小子，殷小小那个小笨蛋怎么对付得了？不是随便就要被吃的死死的吗？

“她摊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妈，这辈子已经过的够可怜的了，我到了现在，就一|个愿望。”

“想她幸福。”

“不说大富大贵，咱也配不那个。就是简单的，让她能有个人疼爱就行。”

“她很乖的，你要是欺负她，她连哭都只敢一|个人偷偷哭。”

“所以，能不能答应阿姨，别欺负她？”

林安听着方兰的话里，大有一种病急乱投医，临死之前抓紧托孤的样子。

或许如果时间的话，方兰还会花更长的时间去考察林安的为人，性格，但是.....

方兰看着林安认真的点头，叹了口气，仰头靠坐着，低声道：“阿姨自己清楚，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小小从没有带朋友来过家里，你是头一|个。”

方兰喃喃自语着：“从这方面看，起码，小小应该也挺满意你的。”

“起码，觉得你不是坏人。所以，别辜负她，别让她失望。”

林安听到这，开口道：“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她。”

既然方兰一副托付后事的样子，他自然也得做出回应。

林安认真道：“我也不敢保证我能做的多好，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能答应你，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她。”

方兰看着他的表情，过了一会，柔和笑笑：“阿姨信你。”

林安知道，她或许心底还有诸多的不安。

但林安也没法证明什么，只能再次认真的，说着：“不管是以朋友还是什么别的身份，这话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小小对我来说，不管从什么意义，都很重要。”

林安这话虽然有点偷换概念，但却也是内心真实所想，末日若真的到来，殷小小的能力实在是太神奇了，对于他生存下去，说一句至关重要也不为过。

而且抛开能力问题，单纯以感情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愿意保护这个可怜的女孩，时间越久越好，最好是一辈子。

如果能保护着殷小小过一辈子，不也说明，自己终于战胜了末日吗？

“嗯。”方兰重重的嗯了一声，随后，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她勉强坐起身来，看着林安，说道：“小想带我去医院，我愿意去检查，就算只是为了她心安。”

“但是住院什么的，就真的，算了吧。”她说话间，表情的痛苦和无力，还有那衰败的神色，让林安清楚，她真的就是在靠着意志力在撑着了。

方兰看着自己的小屋，打量着这房间的每一处陈旧的装潢，满眼都是过去的回忆，轻声道：“就是要死，我也想死在这儿，我的家里。”

“我不治了，不想治了，能治，也不想治了。”她轻轻说着，表情有些解脱似的释然，疲惫不堪的诉说着。

林安沉默片刻，点点头：“听您的。”

他看出了，方兰心存死志，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也许她就会任由病魔带走自己，安然离世。

而这.....或许是因为自己。

方兰不想让殷小小有负担，成为累赘，更不想让自己成为‘把柄’，让殷小小因为一个命不久矣的母亲，而把自己随便托付出去，把自己的幸福当作儿戏。

母爱。

多么简单，却又复杂的词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