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松哈的笑了一声,随手把手里的香插进香炉里,瞧着朱老三道:“行啊小老三,现在都学会用脑子想事儿了?”
朱老三也学着朱晓松把手里的香插进香炉里,哼了一声道:“这还用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
眼看着自家大哥还没有放弃砸了泉林行宫的想法,朱老三就感觉很蛋疼。
还是那句话,砸泉林行宫容易,善后可就难了。
但是自己又不能一个劲的反对——
论公,自家大哥是玉皇山的大头领,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自己大哥决定的事情,好像也轮不到自己反对。
论私,这是自己的亲大哥,如果自己反对大哥的计划,那让玉皇山上其他的兄弟们怎么想?
可是朱老三又觉得不应该任由大哥去砸了泉林行宫。
万一真把钱聋老狗给惹毛了,别说几百万的清军围剿,就算是只有几万清军,那也足够喝一壶的了。
然而朱晓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砸了泉林行宫确实不好善后是不假,可是,你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朱老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题。
论军队实力对比?虽说钱聋老狗多次重申《筹汉军归籍移居谕》,要求汉军八旗出旗为民,但是人家螨清军队的体量在那儿放着呢,而玉皇山呢?满打满算也只有百十号人。
就算玉皇山有手榴弹这种大杀器,可是这玩意跟刀剑之类的东西不一样,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制造方面也要依赖木炭、硫磺、硝、铁、木、纸等等东西,杀伤力虽然可观,但是在射程方面又比不过弓箭。
论后勤那就更不用说了,人家螨清军队的背后是鞑清的国库,是整个鞑清,陆运漕运海运全都齐备,而玉皇山现在连个根据地都没有。
这些乱七八糟的因素都加起来,拿什么去死磕满清的百万军队?
结果到了大哥这里却是个思虑不周评价?
朱老三心有不服,倔强的望着朱晓松问道:“我忽略了什么问题?”
朱晓松抬头望着宝相庄严的如同佛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杀良冒功!”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朱老三和朱老二两人恍然大悟,继而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朱晓松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四个字,当初砸了汶上县之后,咱们就应该直接撤往沂蒙,而不是跑去砸了大汶口,后面就更不应该跑到这里砸了泗水县。”
“之所以先砸大汶口后砸泗水县,是因为一旦我们消声匿迹了,鞑子官府就有可能杀良冒功,宣称我们已经被鞑子朝廷的军队剿灭。”
“到那时候,不仅钱聋老狗能够放心大胆的下江南,更有无数无辜百姓会因我们而死,至于那些想要响应我们的反清力量,也同样因此而倍受打击。”
钱聋四十九年,距离崇祯十七年也仅仅只是一百四十年的时间,距离三藩之乱一百一十年,距离施琅征台一百年,距离钱聋老狗下令屠尽准噶尔人仅二十七年。
尽管从康麻子到钱聋老狗都在大搞文字浴的同时卖力吆喝鞑清朝廷是如何爱民如子,可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被屠到仅剩五人的大同,被屠戮一空的四川,焚屋杀人也要完成的迁界禁海,这是中原百姓几代人口口相传下来的血泪记忆!
谁还不知道鞑子朝廷的皇帝和官老爷们是个什么鸟样儿?
吃稀老娘们说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那是因为吃稀老娘们把鞑清败坏的差不多了,放在糠钱剩世的时候,那是量中华之物力,祭万民之生死,讨一人之欢心!
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和官帽子而杀良冒功,对于我鞑清朝的官老爷们来说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所以,大哥带人先砸大汶口,后砸泗水县,其实就是倒逼鞑子官府不敢杀良冒功?
可是这么一来,鞑子官兵固然不会再杀良冒功,但是自家大哥想要跑到沂蒙发展根据地的想法也多半要凉——砸了泉林行宫,这不是打了钱聋老狗的狗脸?那鞑子不得像疯狗一样疯狂围剿?
想到这里,朱老三忍不住有些头疼:“大哥,这么一来,鞑子官府倒是不会杀良冒功了,可是咱们……”
朱晓松却呵的笑了一声,说道:“咱们怎么了?你是想说鞑子会像疯狗一样死咬着咱们不放?”
朱晓松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才对自己最为有利——坐视鞑子杀良冒功,蜇伏下来发展根据地,等以后实力壮大了再掀桌子。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儿都要看有利没利。
如果单纯的从利害角度来看,那么全世界都应该学习鹰酱,以便于宼唯十九淘汰掉没钱的老弱病残,因为这样做不但省钱,还能够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人口老龄化的问题。
所以,当很多人以此来嘲笑鹰酱无能的时候,这些人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