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国君,轩辕黄帝,他的好坏当真难以评估。
说他是坏人,他一统各个部族,播百谷草木,制衣冠、建舟车、建立了完整的华夏大国。
百姓受益多之,受苦的却也有不少。
年年的战事,造成了多少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那堆积成山的尸骨,又埋葬了多少的部族勇士。
恨他的人比比皆是,可爱戴他的,也不在少数。甚至在茶寮之间,对于他的事迹,更有说书人编辑成册,娓娓道来,直引得众人听后,拍手叫好。
但也不是所有人的人,对于这些事迹都能如旁人那般欢喜憧憬。
她直接气得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冷斥道:“什么千古第一人!说得倒是好听!”
“阿箬。”旁边,男人蹙眉压低声音低喊她:“莫要惹事。”
阿箬将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明显是在压抑。
两人对面,那穿着白衣,戴着斗笠的男人微微抬眸,一双冰蓝的眼眸昳丽至极。
他神色困惑,低声地问:“姑姑何故有这般敌意?莫不成姑姑认得那黄帝?”
阿箬一怔,忽地睁眼朝他看去。
他已经不再是那几岁孩童的模样了,而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纵然是戴着斗笠,遮挡住了容貌,却依旧挡不住这一身的风华。
这样的他,与他的爹爹雪瀛很是相似,却又不似。
比起雪瀛,他的气势要强悍不少,英气也更是逼人。
若是妖龙一族不是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的话,谁会相信,眼前的他,竟然会是几年前还需要众人保护的那只……小敖广。
“确实认识。”一句话,阿箬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他们与那姬轩辕不止是认识,而且还是有仇!是不共戴天的仇!
他听着疑惑,只下意识,扭头看向雪痕,眼里明显透着疑问。
雪痕却不再多说,只拿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口,重重放下:“我们该走了。”
他疑惑,低声地问:“我们这是去哪?”
雪痕:“去找一个能帮你的人。”
他皱眉:“我们不去找腾蛇君了吗?”
“嗯?”雪痕疑惑:“为何要去找腾蛇君?”
阿箬道:“我能跟广儿相遇,就是因为阿娘打算将他送去令丘山拜腾蛇为师,才会在轩辕城里与我相见,阿娘才会……才会罹难的。”
说及此话,雪痕的神色很凝肃了。
没能再见婉容最后一面,是他的遗憾,但是……
“腾蛇帮不了你。”雪痕忽地开口。
他诧异了一下。
雪痕道:“若是之前,将你送去倒也无妨,但是现在,腾蛇教不了你。”
他略微迟疑了下,更加低声地问:“是因为我承载了爹爹留给我的灵力吗?”
雪痕点头。
雪痕没说的是,他承载的不止是他爹爹留给他的灵力,还有丹元。
若之前只有丹元便也罢了,但是……灵力的入体,与丹元合二为一。那他便不再是一只普通的龙了。
他既不普通,那区区腾蛇,如何能够教他?
离开茶寮,三人漫步走在这街上。
除了中间的男子一身白衣之外,旁边的阿箬与雪痕都是一身深色袍子的装扮。
这种装扮并不奇怪,许多修士与世间游历时,也是如此穿着。只不过……比起他们两人,那走在中间的白衣人影却明显更吸引人。
这般景象,他自己也发现了,可更多的却是无奈。
数日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稚儿,现在他已经是为成年的青年男子。
敖广,妖龙后裔,应龙之子。
继承了爹爹雪瀛留给他的灵力之后,他一夜十长,已然成人,连法力与修为都跟着数倍地增长,只不过这些终究不是他自己修炼来的,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由人引渡,将这些法力与修为甚至于是灵力,都炼化成为他自己的力量。
为了这个,雪痕与阿箬不辞千里,特意带他前往不周山。
传说,那是唯一能通往神界的路,而在半山腰上,则盘踞着一条神龙——青龙。
他是唯一一条没有受到贬黜的神龙。
想到那条青龙,敖广一时间微微蹙起了眉。
阿箬扭头时,见得他帽檐下的眼睑轻垂,睫毛卷翘得根根分明,分明便是英气逼人的模样,却平添了几分温柔,再一想到周边百姓时不时投放过来的眸光,几乎全都落在他的身上时,便忍不住有些失笑:“以前听阿娘说起女大十八变时还不觉得,现在倒是深深地感受了这句话的意思了。”
敖广回神,顿时有些无奈:“姑姑又取笑我了。”
雪痕在一边,也跟着点了头:“小妹这话说得不错,广儿如今确实极其出色,比起大哥更是青出于蓝。”
只是可惜了,他们的大哥所遇非人。
三人同行,穿过喧闹的市集,入了山林之中,雪痕与阿箬都停了下来。
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那是一座耸立入云的山脉。
微微仰头,敖广看着那座淹没云海之中的山脉,剑眉顿时轻蹙起来:“那里,便是不周山了吗?”
不周山,通往神界的唯一路径,越是往上,气候月冷,飞雪越大,非为神者,不可过之。
想到那里的危险,连雪痕都凝肃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