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尤兰达这种完全不在乎什么节庆的人不同,兰斯十分在乎圣诞节,甚至会亲自布置圣诞树。 前几天他一直忙着训练和比赛,这会儿和马德里队的比赛结束,有了空闲时间,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征求了尤兰达的同意后,他就拐到了一家商场里,购买圣诞要用到的东西。尤兰达很久没逛过这种杂货类的商场,所以有些好奇地跟在他旁边,看他挑选各种各样的彩色圆球和铃铛,又买了几种颜色的缎带,扯了几段小灯泡,买了一大包气球,最后甚至去植物区挑了一大把槲寄生和冬青,似乎是打算自己扎槲寄生花环。她看得有趣,想起以前在花店工作的时候,也顺手挑选了一些鲜花一起结账。 回到兰斯家,他花了一两个小时,先把部分拉花和蝴蝶结之类的装饰品做好,又把早几天准备好的矗在大厅里的雪松缠绕上灯泡,弄了个大概,才停下来准备晚餐。 今天做饭的人是兰斯,尤兰达仍旧在客厅里倒腾她自己挑选的花。 她从来没系统地学习过专业插花,全都靠自己的审美天赋和用折损花卉练习,弄出受到客户欢迎的花束来。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她从未进行过专业的学习,所以反而会突破那些条条框框,做出让人意外的创意搭配来。 今天她挑了一大把各种颜色的玫瑰和月季,还有一些石榴花、康乃馨以及其他配花,在兰斯家客厅的花瓶和花架捣鼓了半天,直到对方做好了晚餐,她才满意地放下东西去用餐。 兰斯还是第一次看见尤兰达的这个技能。 即便尤兰达从来没跟他聊过关于自己的过去,但当然,身为一个名人,网络上一搜就能搜出她的履历来,所以兰斯也知道,在入行之前,尤兰达是在一家花店打过工的。 可他从来没去过尤兰达的住处,所以自然从未见过她的这项插花的技能。 花瓶里插着各色玫瑰和月季,花枝被剪得短短的,整个花瓶插得满满当当,明明有四五种颜色,却并不显得杂乱,配上没有经过修剪的槲寄生枝桠,有一种可爱的野趣;而康乃馨和石榴花则是和冬青的红色果实一起,缠绕在花架的铁丝上,橙红一片,远看过去一片鲜艳,垂坠在花架上的石榴花和冬青圆嘟嘟的,讨喜极了。 “真得很漂亮,”他放下沙拉,由衷夸赞道,“对比之下突然感觉我的圣诞树有点儿太普通了。” “圣诞树都是那个样子嘛!”尤兰达耸肩,“你的家人什么时候过来?” 兰斯顿了顿,回答她:“大概明天下午我父母就会过来了。这次我姐姐一家也会来,还会带着我的小外甥。” 对方很自然地接道:“那我明天回酒店住。” 看来她的确不打算和巴勒特一家见面。 兰斯心中叹了口气,点头:“明天我送你回去。” 尤兰达有些无所谓地同意了。 因为两人在明天都没有工作,所以今晚的晚餐,他们没什么约束,兰斯开了瓶香槟,一人倒了小半杯。 气氛很好。 此时应该有一辆车呼啸而过。 于是车真得呼啸而过了。 事后,尤兰达缩在兰斯怀里,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中。 兰斯神色复杂,看着她,垫在她脑袋下面充当枕头的左臂上,缠着尤兰达浅金色的发丝。 这姑娘现在就在和自己同床共枕,所以那股甜甜的水蜜桃味毫无阻挡地窜进他的鼻子,夹杂着玫瑰味的香水味。因此,有些甜腻的水果香味与清冷的花香缠绕着,就好像甜美的梦与现实交杂。 他轻轻把右手放在尤兰达的肚子上,隔着肚皮感受——一个他和她共同创造出的生命就呆在那儿。 突然地,他感觉到尤兰达肚子动了动。 兰斯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意识到那可能就是...胎动,他更加小心翼翼,大拇指摩挲了下她的肚皮。 但是小家伙没再有动静了。 这使得兰斯稍稍有些失落。 这还是尤兰达怀孕后,他第一次这么摸摸她的肚子,和小家伙打招呼。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贴过去亲了下尤兰达的头顶,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明天把尤兰达送去酒店去后,他可还得回家继续布置房子呢! 除了插花外,尤兰达什么也没留在兰斯家。 她把换洗的衣服全都塞进袋子里带走,离开之前挠了挠两只大狗狗的脑袋。 兰斯关门前,环顾了一下他的房子。 里面什么痕迹也不剩了,仿佛她没来过一样。 圣诞节还住酒店,在旁人看来大约有些可怜。 但尤兰达还挺开心的,和兰斯一起也不难过,但她习惯了、也喜欢独处。 一回到房间,她就拉下窗帘,关掉所有灯,只留下柔和的壁灯,暖气开得足足的,打开电视吃着烘干的蔬果片和冻酸奶,打算就这么浪费剩下来的一天。 边看听不太懂的歌唱节目边刷着社交网站,还能吃些小零食,这么废的假期简直——愉快极了! 比起她的没心没肺,兰斯的压力就大了些。 虽然和家人的重聚很开心,而且早在他们来之前兰斯就说过,尤兰达有点儿事不能和他们一起过圣诞节,可家人们过来时真得没见着尤兰达,还是有些微妙。 兰斯自己都是从新闻里得知尤兰达怀孕的消息的,更别提他的家人们——巴勒特家的其他人是直到《好莱坞八卦生活》曝光出那张接吻照时,才懵逼地知道兰斯和尤兰达居然有了孩子。 不不不,准确地说,直到那会儿,他们才知道兰斯居然有个女朋友。 因为他们和迪亚兹一开始想得一样,以为是兰斯不负责任、不愿意承认,所以心里还有点虚。可现在,尤兰达大张旗鼓来了巴塞罗那看球赛,她和兰斯拥抱的照片已经刷遍加泰罗尼亚的各大媒体,结果居然不能抽出时间和他们见面! 所以兰斯的父母和姐姐为此感到不快,也能理解。 毕竟在他们看来,尤兰达是兰斯孩子的母亲,搞不好还会嫁进巴勒特家。虽然不像东方人一样,那么在意家庭,可要是自己儿子的妻子、孙子的妈妈都没见过,那也太过分了一些。 兰斯去机场接到人的时候,他的妈妈就笑得很勉强。他察觉出来,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故意说些球队的事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但这没什么用。 兰斯的妈妈奥拉直白地打断他,询问:“在电话里我就想问了,尤兰达有什么事儿必须得圣诞节还去做?连留下来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对此,兰斯只能赔笑,瞎诹道:“工作上有点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你也早点告诉我们呀!这样我们昨天就能过来,好歹还能碰上面。”奥拉埋怨,“总不能直到孙子孙女出生前,我们都没见过孩子他妈吧?!” 好在留在兰斯房子里的那两束插花很漂亮,让他的父母脸色有所缓和。 奥拉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兰斯,告诉他:“这是我们给尤兰达准备的圣诞礼物,你帮我们转交吧。” 接着她逛了一圈房子,看了下,就连牙刷和杯子都是兰斯家常年备着给亲友们来住时的那种,还指责儿子:“你得把房子重新布置一下,你这儿看着怎么还是个单身汉似的——虽然她住在外国的时间多,可偶尔来看你,你这儿至少得有点女人用的东西。而且我记得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你早该准备婴儿房了,哪怕孩子会先跟着妈妈,爸爸这儿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呀!” 兰斯只能弱弱应下。 他心里为对父母撒谎感到抱歉——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其实尤兰达这会儿还留在巴塞罗那。 二十四号这天,巴塞罗那完全进入了节日的气氛中去。尤兰达住的房间是靠街道的,带个阳台。她一大早就被□□的队伍吵醒,本来还带着点气,拉开窗帘一看,发现整条街的人都盛装打扮,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兰斯跟她说过,每年圣诞节,巴塞罗那人都会举行各种各样盛大的游街活动。 于是她来了点兴趣,扒在阳台暗中观察。 女孩儿们大多穿着颜色鲜艳的大裙摆,头发编起来,插上鲜花,跳着热情的舞步。□□队伍中还有人往街道两边抛洒糖果等小礼物,街道两边的围观群众们则回敬以鲜花和欢呼。 尤兰达也来了兴致,从房间花瓶里抽出几支康乃馨,从阳台投掷下去。 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等到月亮悄悄爬出来,街上的人群才逐渐散去,大约是回家吃平安夜大餐了。 平安夜酒店也提供了比前两天丰盛的食物,餐厅里大约还有其他活动,不过对于像她这样点餐送到房间里吃的客人,每位都赠送了加泰罗尼亚当地的一种圣诞派。 兰斯来的时候,尤兰达正挑剔地撕开涂抹着蜂蜜的派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