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放寒假前一天，余晖回了趟家。余家老爷子生日。

余家老爷子余正商也算是商海里打拼了几十年，八十年代就很有魄力的下海经商，倒腾过小物件，也开过小作坊，辗转多地，入过不同行业，最终逆流而上，在京闯荡出一番天地。

余晖推门进去的时候，夜色渐浓。带进门一阵寒风。

桌子上的菜满满当当，老爷子和哥哥余栎坐着等他。气氛不算融洽。余晖看得出来二人脸上的不悦，倒也没敢多说话，乖乖的入座。

“你还知道回来啊，知不知道今天是爸的生日，结果还让我跟爸在这等你。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没等老爷子开口，余栎劈头盖脸数落起了余晖，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着，目光中透着深深的不悦。

“爸还没说话呢，哥你这么生气是不是不太好？这个家应该还是爸当家吧。”余晖桃花眼轻佻，声音清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

“我说你两句怎么了”余栎显然怨气未消，还想接着反驳。

“够了，都给我住嘴”老爷子看着两个儿子拌嘴，心里那叫一个难受，本来两兄弟该互相扶持，彼此担待，到他们这倒好，同创天下就不求了，连最基本的兄弟情义都要名存实亡了。这怎么能不让老人揪心呢。

“你看看你们两个，都多久没坐在一张桌子上了，刚一见面就开始吵个没完，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你们才肯罢休啊。”老爷子脸色涨红，几句话说完就开始咳嗽起来。

余晖嘴角上扬，一边抬起手帮老爷子捶着背，一边声音沉沉的道，“没有，爸，我们没吵架，我们两兄弟感情好着呢，您就别们的心了。”

说完朝着余栎看了一眼，他也马上反应过来，“对，爸，我们好着呢，您就照顾好身体，别为我们费心了。”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让我放心啊。”老爷子皱着眉，一副痛心的表情。“阿晖你说说你，平时不上心也就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还这么吊儿郎当的，马上大学就要毕业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阿栎你也别笑，还有你，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多学习，多学习，你就是不听，你看看公司最近上马的那个项目都被你给搞成什么样子了。你心里还有没有点数，要不是我在背后撑着，单单这一件事，董事会的那帮人怎么可能不找你算账。”

生日宴本来是件喜庆的事儿，老爷子也想安安稳稳的给自己过个生日，可这两个儿子平日里总也凑不到一块去，不借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们，下次怕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其实老爷子自己也明白两兄弟病根出在哪儿。余栎对余晖的敌视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说得清的了，同父异母是他们最大的鸿沟。

老爷子活了多半辈子，感情上却始终无法善终，年轻时好不容易生意有些起色，人生路也慢慢开始走向正轨，家庭事业双丰收的幸福生活还没来得及持续太久，余栎八岁那年，他就失去了贤惠的妻子。

半年后，机缘巧合结识了余晖的妈妈，正值事业黄金期的老爷子怎能少的了一位贤内助呢，后来，自然而然的有了余晖。

后妈本就难做，加上余栎自尊心格外的要强，一来二去，关系就变得格外微妙了。

再后来，意外的车祸使得老爷子再次经受丧妻之痛，年幼的余晖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母亲葬礼上余栎扬起的嘴角。梁子这就结下了。一直到今天，不增反减。

两兄弟被老爷子教训的哑口无言，生日宴也变了味道。

“还有，阿晖，你学校不是快放寒假了，一放假就给我来公司实习，绝对不能打着我的旗号，给我从最底层做起。马上都是要毕业的人了，整天就知道玩乐，一点履历都没有。”老爷子用手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脖颈的青筋微微向外凸着。

“这个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的把公司交给你们兄弟俩？”

“爸，我没问题，就是怕，我去公司，哥他心里不太乐意吧。”余晖眉眼低垂，单手撑着下颏，声音淡淡的，却又暗藏玄机。

“这是我决定的事，用不着他乐意。”

老爷子语气平平，话里的威严却足以让人心寒。眼神扫过余栎，“阿栎，你说呢？”

“我当然没什么意见，让阿晖来公司锻炼锻炼是好事。”余栎心里一万只羊驼飘过，嘴上也只能满口答应了。

“既然这样，就不谈别的事情了，开始吃饭吧。”

生日宴在各自心事重重中稀里糊涂的过去了，余晖没有久呆，接着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