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声鸡啼划破死寂,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浓雾已经散去,天蒙蒙地亮了。
刚才还林立着的阴兵队伍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个涂了黑狗血的人也一并不见了。
“他们是被僵尸带走了吗?”麻花辫吓得浑身发抖,“怎么会这样……”
“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率先反应过来,质问道长,“你是不是在坑我们?!”
道长面色铁青,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中了僵尸的计。”
“你好像认识这具僵尸。”姜霁北说。
听到他的声音,道士转过脸,视线落到姜霁北的脸上:“我确实认识它。十五年前,就是我师父镇压的它。现在,我也在想办法重新封印它。”
姜霁北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盯着道士,等着他说下去。
“还好你……你们都没事。”道士把桃木剑插回剑鞘,眼睛若有若无地瞥了姜霁北的腹部一眼,“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中年男人和麻花辫显得有些犹豫。亲眼看到涂了黑狗血的人被阴兵带走后,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这个道长。
“没事,一起去吧。”姜霁北抬抬下颌,视线扫过道士背后的另一把剑。
道士把他们带回了姜霁北醒来的那座破宅子里,看起来轻车熟路的,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从院子里经过的时候,姜霁北留意到,原本摆放在院子里的棺材和女尸全都消失了。
有人把它们藏了起来。
他不露声色地转回视线,装作第一次来。
进了主宅,众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席地而坐。
道士把布兜里的干粮和水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分:“你们先坐,我去找些茅草和木柴。”
姜霁北掰了块饼拿在手里,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宅子一共三层,是典型的民国西洋建筑风格,从高大的立柱和二三层的回型走廊中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辉煌气派,不是一般人家住得起的。
只可惜它现在已经是一片肮脏破败的废墟,雕花大窗上的玻璃早就不见踪影,窗格上缠满了不知名的植物。
烂木板和碎砖块混着厚厚的尘土堆在角落里,东倒西歪的家具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
道长一走,中年男人第一个骂出声:“真晦气!我明明是来参加什么狗屁电影节的,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听到他的话,姜霁北收回视线:“这就是电影节的第一部影片。”
“你说什么?”中年男人惊愕地扭头看他,“我们现在在电影里?”
看来他们目前还没有唤醒系统——姜霁北的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这是一部香港僵尸片,叫《活嫁鬼》。”
“活嫁鬼是什么意思?”中年男人问。
“字面意思,活人嫁给死人,可以理解为冥婚。”姜霁北答。
“那那那你岂不是……”小结巴联想到了僵尸离开前留下的话,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同情。
“那刚才死掉的人,是真的死了吗?”麻花辫捧着手里的饼,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姜霁北,“还是说,电影结束后,他们就能复活?”
“我不知道。”系统并没有告诉他答案,姜霁北沉默片刻,才开口,“这恐怕不只是虚拟现实,我想他们多半是真死了。”
听他说完,大家表情各异,气氛也变得更加沉重。
连受了一个晚上的惊吓,还随时可能身首异处,麻花辫忍不住红了眼睛,绝望地哭泣起来:“我不想死在这里……”
小结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哭有什么用,还是先想想怎么活命吧。”中年男人看向姜霁北,“我是做小生意的,身份编号你们肯定记不住,叫我老孙就行。我平时不怎么看电影,不知道为什么会邀请我,真倒霉。”
“我是搞电影的。”姜霁北说,“我叫陈寂,叫我陈2333也行。”
“原来你是拍电影的啊!难怪这么懂!”老孙欣喜地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就靠你了,老弟!”
麻花辫擦擦眼泪,哽咽着说:“我,我叫赵SH□□E3721,普通上班族,平时不怎么去电影院,一般在家里看剧。”
最后轮到小结巴,但他“我我我”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老孙打断他:“你叫小结巴得了。”
小结巴憋红了脸:“好好好好吧,我、我是个学学学生,电电电影发烧友。”
“我们该怎么办?”麻花辫含着泪问,“陈寂,你真的要跟那个僵尸结婚吗?”
她的话提醒了众人,小结巴也担忧地看向姜霁北,老孙直接发问:“对啊,你不是个男的吗?”
“主办方一点提示都没给,我也暂时没琢磨清楚。”姜霁北把一口也没动过的饼放下,漫不经心地问,“对了,你们有什么线索吗?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能信息共享,生还的几率更大。”
麻花辫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全说了:“我是在一个房间里醒来的,桌上有报纸,上面的时间是民国五年。”
和自己猜测的时期差不多。姜霁北继续引导:“那报纸上有什么信息吗?”
麻花辫努力回忆:“我只记得头版头条,上面说……一个叫夏司令的人染上怪病死了,康城易主,由夏司令的亲哥哥接手军阀。”
“巧了,我醒来之后,也找到了一份报纸。”老孙一拍大腿,“报纸是民国七年的,头条新闻说,康城新上任的军阀头目一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他们住过的房子成了凶宅。”
“看来,康城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一个架空的虚拟城市。”姜霁北把两条新闻联系起来,这康城易主还没两年呢,人就死光了。
“我、我我醒来的时候旁旁边有、有个收音音机。”小结巴费力地说,“里里里面说,现在是是民、民国二十二年。”
“以收音机为准的话,那现在就是1933年。”老孙皱起眉,“十几年前的事情,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我的线索和你们的不太一样。”姜霁北故意隐藏了关键的信息,只挑了不那么重要的东西说,“我醒来的时候旁边有一具女尸,脖子被啃过,胸口有被利器贯穿的血洞,我猜是剑伤。”
说完,他的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脖子被啃过,胸口被利器贯穿……那个无脸人也有同样的特征!
难道说,无脸人和女尸是死于同一人之手?
对了,还有祠堂和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