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女儿是参将身边罗大人的小妾,有权有势,捏死夏芊芊,宛若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此时,夏芊芊被青帐马车送回来,张翠翠坐着王大爷的牛车独自回来,而张大奎不见身影。
张翠翠挪步而来,步伐艰难,几经斟酌,她“噗通”一下跪下了。
躲在暗处的人,全部吓一跳。
李云娘也吓得往后退好几步,眼神戒备地望着她。
不知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张翠翠几番酝酿情绪后,她忽然扯着嗓子开始哭嚷着,“李云娘,大妹子呀。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吧。求求你,救救他吧。”
她可不想成为寡妇呀!
她男人摆脱不了通匪的嫌疑,女儿便要与他们一刀两断,断了血缘之亲。
那这往后,她还有什么活头呀。
“救救他,求你了,求你了……”
自从掉了两颗门牙,张翠翠说话时,漏风。
以往高亢的嗓音,一旦拉长嗓子哭泣,便带着几分难以言表的沙哑。
宛若乱坟岗树杈上的乌鸦,一声高过一声,声声聒人耳,难听得令人厌烦。
被她哀嚎声吸引来的村民,再次围拢在夏家大门口。
平日里,张翠翠见到李云娘,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儿,一开口就是骚狐狸狐狸精的唤她。
她从未唤过她的真名。
可此时,她却跪在李云娘的面前,歇斯底里地苦苦哀求着。
一天之内,情势大变,此时此景,令人无限唏嘘。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张家婆子,你……”李云娘心善,见不得人难受
张翠翠如此,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芊芊冷眼旁观,调侃道:“张翠翠,你男人被参将大人抓去,你寻人救人,也是该去参将府,跑我们这里来,算是什么道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张翠翠从怀里掏出一锭大元宝,犹豫一下,恭敬递上前,“这银子不该是我们的。”
“怎会不该,你男人为了救我……”
“不是不是……”
张翠翠慌忙打断她的话,坦白道:“我男人根本没有去救你。那夜我男人在江城,根本没有回村,是我,我一时贪图钱财,谎称他去救人伤了自己,讹诈你们的银子,是我该死。”
她说着,另外一只手,“啪啪啪,”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月色下,她的脸不一会便全红了。
吃瓜群众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其实,事情的真相,整个福安村的人心知肚明,却从未料到,会被如此揭露而出。
夏芊芊心中冷笑,冲着赶来的徐江询问道:“村长大人,张翠翠的话,您也听到了。”
徐江身为担保人,此时事情逆天反转,狠狠打了他的老脸。
他无脸反驳,唯有点点头,扬声道:“张翠翠的话,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那就好。”
夏芊芊上前几步,并未搀扶起地上的人儿,反而从她手中拿过元宝,“既然没救人,这银子你们确实不能收。”
收了银子,她转身就要回家。
张翠翠一看,一下不干了,起身拽住她的衣袖,“你收了银子,便要跟我去参将府,告知参将大人,向他证明我男人的清白。”
原来,这才是张翠翠使苦肉计,忍痛还回银子的目的。
这人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
夏芊芊狠狠一甩衣袖,挣脱她的手,厉声道:“我溺水后,昏迷了。”
“你说你男人曾经去救我,我给你银子。”
“你说你男人没有救我,我便收回银子。”
“至于他到底是否通匪,是不是清白,不是你说,我说,便可算数的事情,这是参将大人的职责,他自会去查。”
语气一顿,她咄咄逼人道:“难道你想插手大人查案不成?”
“咣当”,破旧的大门在张翠翠眼前关上。
“你们……”
她刚要高声大骂,蓦然想到什么,整个人犹如泄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喃喃低语道:“绝情的骚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