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三种不医之法(1 / 2)无相风云录首页

儒冠男子介绍完左边四男,又指了右边四女,依然从上至下指了向杨青峰言说,却是钟金花师妹、张春花师妹、何荷花师妹、刘兰花师妹,至那最后一个姑娘,杨青峰耳中听得他叫她悯无双师妹,前四人人人名中都有一个花字,却只她一人没有,心中便觉诧异,却见她对自己行礼之时双眼蕴火,柳眉倒竖,竟似心内大是有气,心中不由一怔,心思难道这个小妞竟是认出自己不是他等所说之人?却也不去理她。

年轻儒冠男子把左右两边九人都一一对杨青峰说完,才言及自己,说道自己名叫徐劲草,请师兄多多指教,杨青峰只含含糊糊言道好说好说。儒冠男子搬过来一把竹椅放在中年儒生对面下首,请杨青峰坐身,杨青峰也不与他客气,大大咧咧坐了,只待那中年儒生说话。

却听那中年儒生道:“我和你师,自幼同门学艺,二十年前别离,彼时不见你,想是你在此之后方入门中,前些日接你师父传信,说是近日要过来见我,今日却只见你一人,不见你师父,此是为何?你师父现在何处?”

杨青峰听他所问,心想屋中之人,连同这中年儒生,果是尽将自己认作他师兄的徒弟,此二人二十多年不见,不知彼此分晓,是以有此之误。又听他问自己师父可好,心中不由一乐,心思我师父每日逍遥,嘴上满口仁侠义道,磨得我双耳都起了老茧,却把大事小事尽是嘱我去做,还说对我是历练,他可好的很。嘴上却只说道:“还好。”

中年儒生稍做沉思,又问道:“二十年不见,你师父这些年医术该是大进,如今定是非比寻常了吧?”

杨青峰待要胡诌,只是不慬医术,只好说道:“我师父很少研习医术,不过剑法倒是没有落下,天天习练,现在着实进步不少。”

“什么?”中年儒生大吃一惊,继而喃喃自言,道:“他终是如此这般,他终是如此这般……,”眼睛直盯了杨青峰道:“如此说来,你们,你们也尽是弃医习武的了?”

杨青峰说道:“晚辈自打入门,便是每日习武为继,偶也见师父为人把脉治伤,不过师父并未传授徒儿修习。”

中年儒生看一眼杨青峰随身所携之剑,说道:“你且试演几招给我看上一看。”

杨青峰缓缓拨了宝剑,双手抱剑剑尖向下,向中年儒生揖了一揖,双手一分,只左手持剑于左臂后,剑尖向上,右手握成剑指指于身前,这正是武当太极剑法的起势。倏而双脚一顿,将身右转,持剑之手屈肘上提,左脚屈膝上步成弓,剑交右手向前疾点,左手剑指自然而然扶于右手持剑之腕,这是一招太极剑法之中的剑点三星,杨青峰先前日日习来,使之直如行云流水,动作潇洒飘逸,眼晴余光一扫,见屋中众人俱各宁然,那刚刚俏眼含怒的悯无双却独独一人脸现钦羡,心内不由飘然若飞,继而右脚疾上一提,左腿直起,右手剑尖向上直刺,正是一招寒梅吐玉,正欲使出第三招,只听那中年儒生大喝一声,道:“且慢,你这剑法从何而得?速速从实叙说,不的有半点隐瞒。”

“哈哈哈哈,”杨青峰大笑,说道:“此套剑法是晚辈入于武当之门伊始,便由我师父空虚道长所授,此间无有丝毫虚言假说。”

中年儒生耳听,好似信的,又似不信,说道:“空虚道长乃是江湖之中久负盛誉的高人,与我二十年前有过一面之唔,你果真是他弟子?”

杨青峰正色言道:“正是,一点不错。”

中年儒生又道:“如此说来,你不是我那二十年不曾见面的神农百药门掌门师兄嗔无行的弟子?”

杨青峰心知此时再也不可胡言而语,只好说道:“晚辈杨青峰,实为武当门下弟子,今为师父空虚道长所嘱初次下山,在江湖游历之时尚少,那神农百药门想来在江湖之中定然是如雷贯耳,不过实不相瞒,晚辈并不知晓其为何方门派。”

话语所出,但见厅堂之上左右两边十名弟子尽皆满面显怒,那中年儒生站起之身却自缓缓坐倒,脸上忧虑尽皆褪去,竟现满面欢然之色。只听他说道:“好好好,原来是武当杨少侠,倒是老夫误会了,老夫以为——,唉……,不知杨少侠今日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嘿嘿嘿——”。杨青峰却忽地一阵冷笑,说道:“晚辈下山行走江湖,于道听得路人纷纷传扬,说道此间有一人济世救人医术高明,冠绝天下,专解劳苦大众病患之苦,颇具英风侠气,世人尊其是为神医。不过晚辈心内却是大大不服,听人说此人医术虽精,行事却是蹊跷,巧立门规,竟将病人分为数等,又有几类病人不予诊治,晚辈心想,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不论是官家还是百姓,心善还是心恶,所生疾患总归都是一样,无论是自生之疾还是打斗之伤,那身之痛苦却无二致,是为医者,却将此加以区分而待,却有何理之说?晚辈又想,当世之中往往有徒具虚名之人,自恃才高别人有求于他,便常常巧立名目,以博众人眼球耳目,此也不足为奇,偏偏此人为世人号为神医,却有打斗之伤不医,有钱之人不医,当官之人不医之说,自在神医之前又添不医二字,是为不医神医,我寻思其人只怕也不过如此,钓名沽誉,名为君子,实则只怕是为小人。”

一语所出,中年儒生的十名弟子个个愤怒,俱将双手攥拳呲牙瞋目,徐劲草更是出言相警,道:“少侠不得对我师出言无礼。”

杨青峰啊呀一声,故做惊醒之状,双眼看了中年儒生,说道:“如此之说那不医神医就是前辈了?晚辈出言无状,实是无礼至极,请前辈恕罪。”

中年儒生双目低垂,说道:“不错,鄙人就是世人所称的不医神医。少侠骂得好,不过人行于世,规之所立,定有所依。鄙人武不能除恶,文不足镇邪,不似贵派,以一派超人之威立于江湖,路见不平即拨刀除暴,在武林之中创得一个人见人敬、人见人畏的响当当金字名号。然则鄙人既生于世,对世之所象也自有分辩。鄙人心中最是痛恨三种形色之人:一是富人,且不论那富人富之何来,且说富人行事,自恃钱多,往往凌驾常人之上,行那不义之事,此即恃强凌弱为非做歹,此之谓恶;另一种人是当官之人,当官之人行事较之那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除去恃强凌弱,最可恨之处在于,当官之人更是用尽手中权杖,颠倒黑白是非遮云挡雾,使那日月本拟朗朗清明,却以云掩,分辩不清,此即谓大恶;更有一种可恨之人就是那习武之人,此种人大都好斗,稍有不意,即拔刀相向,胜者耀武扬威,输者非死即伤,武即是恶,恶即是武,此种人可谓非常之恶。是以鄙人立下誓言,一生之中决不予富人及当官之人治病,更不会为那习武之人的打斗之伤医治伤患。”

杨青峰闻听不医神医一番言论,心想此人之言确也有其之理,大有嫉恶如仇之举,不过我今夜前来求他为孱弱少年治伤,我若赞和得他说,却还怎能开得了口?当下眉头一皱,说道:“前辈之言对倒也是对,却不是全对,孰不闻林中有鸟千百只,只只不相同,这富人之中也有好人,当官人中也有好官,那习武人中更有很多古道热肠侠义之人,前辈难道统统便要将其归为一类不加区分么?”

不医神医哈哈大笑,说道:“鄙人时间精力有限,若是事事加以甄别,岂不是大大的麻烦?”

“如此说来,前辈当真是富家之人不医?”

“不医。”

“当官之人不医?”

“不医。”

“打斗之伤不医。”

“不医。”

“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