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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零到了下半夜才睡着,早晨在天光拂照下自然醒来,耳边很静,没有一点声音。  洗漱出来之后经过钮度的衣帽间,司零停了下来。他的衣服不带任何洗涤剂的味道,它们几乎都是一次性的,他再喜欢也穿不过三次。所以,沾染了的香水味还留存着。  她用指尖从他排列整齐的衬衫衣肩上划过,最后停驻在其中一件上。  司零将它抽了出来。是他带她赴晚宴的那件浅棕色。  她勾了勾唇,动手解扣子。    一出门就见到端着花瓶的Faye,她显得很惊慌:“司小姐,是我吵醒你了吗?”  “是我刚好要出门。”司零冲她笑了笑。  Faye主动告诉她:“先生正在一楼跑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司零点点头,往前走过她,没两步她又回头叫住了Faye,说:“他不喜欢风信子,下次换成绣球花吧,也不要买任何鲜红色的花。”  “好的司小姐。”    司零下楼见到钮度,他正在跑步机上,浸湿汗水的背心绷着身板,更显健硕硬朗。司零走过去,扶着机子望他,问:“昨晚睡哪儿啊?”  钮度没理她。  司零用手垫着下巴:“干嘛一脸委屈?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你了?”  钮度终于瞥向她,看到她身上穿着自己的衬衫也没什么反应,不屑地别开了脸。司零突然胡乱地去摁那些按钮,钮度在自己没被绊倒之前飞快地压住她的手,一并按了暂停。    司零抬起头,钮度在瞪她,她贱兮兮地笑起来,抽了抽被他攥紧的手,却抽不掉:“这么舍不得?”  钮度松开手,说:“你。”他抬起另一只手,食指摁着她额心,发力使她被迫后退,“不要得寸进尺。”  司零愣着退了两步,直到钮度走开稍远了才回过神。  什么鬼?这种莫名其毛的动作,以她的性格应该火冒三丈才对!  可她最初的反应却一点儿都不恼。或许因为,他的语气也一点儿都不凶。    钮度洗完澡下来,见到正堂而皇之地吃着早餐的司零,冷冰冰的脸上又多了分嫌弃。  最气的是她还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快过来坐啊。”  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    Faye过来为钮度倒牛奶,钮度顺带说了句:“今天的花很漂亮。”  Faye笑着说:“多谢先生,您卧房门口的花我是听了司小姐的意见换的,她可真了解您呀。”    钮度没什么反应,司零开了口:“接下来你道个谢会比较合适。”  “我想,最该道谢的人,不止是我一个,”钮度终于认真地看向她,“那支被武装分子扣留的医疗队今天抵达了肯尼亚,他们会继续在那里工作,你们这些志愿者可真是大爱无疆啊。”  司零讪笑:“哪儿有先生说的那么伟大,响应国家号召,混口饭吃罢了。”    “那么,海基集团的魏总冒着这么大危险查到他们被扣留的具体地点,你认为也是响应国家号召?”钮度看她的目光一向带着研判,这个女人实在深奥,他真怕稍有不慎就被套了进去。  司零喝了口粥,漫不经心地说:“就是新闻里那位协助搜救的爱国企业家?”钮度没答这种废话,她又说,“魏总在非洲做了这么多年基建,人脉很广,找个人对他来说并不难吧。”    难是不难,可问题是,他怎么知道有医疗队失联了?    钮度并不急于道破:“解救人质并没有新闻表面的那么简单强硬,据我所知,魏总给当地的医院捐了不少的物资,在这上头斡旋投入的资金都事小,万一惹急了武装分子,引来什么报复之举呢?这场战争谁输谁赢,他可没有定数。”    司零:“与在开辟新市场时有国家护航保驾,放弃一个小小战乱国的市场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位魏总的侠义之举,显然为海基今后顺风顺水地接到其他国家的项目铺好了康庄大道。    钮度盯着她,突然换了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收到一封随意署名的邮件,要你以这样的交换去完成一件危险的事,你会毫不犹疑地去做吗?”  司零打算让他如愿地说出接下来预备的话,所以答:“随意署名?这种事情,如果不是非常信任对方,当然不会。”    钮度目光如注,声线骤沉:“魏总私底下称这个消息来自一封署名’CR’的邮件,司小姐怎么看?”  不在公众上大肆宣扬,而是私下神神秘秘地提到CR,这很有成员作风。  “就是那个,天才联盟组织?”司零想了想才说,“先生是想说这个魏总认识他们?”    钮度没有直接回答:“司小姐觉不觉得,这一招和你之前教过我的很像?”  让钮度和乌纳合作慈善,却对外称是乌纳找的他,钱他出,落得名声的是乌纳。哪里是像,简直是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司零爽朗地笑了:“先生不会以为那个发邮件的是我吧?捐赠医疗物资?我一个穷学生哪来这么大本事?”  “精通马术、深潜、格斗,跳伞也不陌生,普通家庭可培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我爸富养我呀。”司零的表情很真诚。    钮度倒还想继续跟她周旋几句,看看她还有什么招,可叶佐过来提醒,该去上班了。  “去换衣服,我让人送你回学校。”这是他离开饭桌前的最后一句话。  司零把粥喝完,迟钮度一步上了楼。在钮天星的房里换好衣服之后,她拿着钮度的衬衫去找他。    钮度听到有人叩门,一转头,司零抱着衬衫站在那里,笑得很甜:“这个放哪?”  他正站在镜子前系领带,用眼神示意了沙发,没有说话。  司零过去把衬衫放下,随后折回门口,见到了正往钮度房间走来的徐洋。司零当即转身回来,走向钮度。    钮度沉默地看着司零从他手中拿走了领带,小手搭上来,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为他系领带。  她个子不高,又穿着拖鞋,所以要仰着脖子。她的手法并不娴熟,甚至有点笨拙,但极其认真。  他曾这样多次很近地看着她,却是第一次觉得,她有些温柔。    下一秒,徐洋出现在门口,轻叩门后说:“先生,该出发了。”  钮度注视着司零,应了声:“知道了。”    徐洋一走,司零并不着急松手,还真帮他系领带系到底。  钮度动了动唇,声线放低:“照顾了你一晚上,算不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司零不紧不慢地答:“我已经在还了。”  钮度等她继续说下去。    司零终于打上了结:“你不是一直想赶走徐洋吗?我正在帮你铺路,不然你真以为我有那么骚?穿你的衣服下去吃饭。”  所以,她才会折回来,故意在徐洋面前为他系领带。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她显然是要在徐洋面前营造她与钮度的暧昧关系。    打结之后缓缓拉紧,一个不算漂亮的温莎结出现了。  司零抬头看钮度,他的表情如她所料的木然,她笑:“钮先生,我不会给你机会套路我的。”    司零得意地看着他。  钮度突然说:“那么,昨天晚上,也是你计划好的吗?”  司零微怔,这句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钮度紧盯着她,她也不示弱地回应,却一时语塞。  而这无言,在他眼里等同于默认。    钮度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下来,转身出了门。    司零愣在那里。  她没看错吧?她为什么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些不悦?  更坦白一点就是,生气。    罢了,他的性格一向古怪,况且她也没有心思去琢磨这种小事。她要考虑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钮度进一步的逼问。  她可不想让他的路这么好走。    司零有钱么?有。  朱一臣就她这么个女儿,留下的财产不少,够她不干活也能奢侈地挥霍一辈子。她不是太注重表面功夫,女生该买的东西买的不多,这笔钱在这些年除了用来钱滚钱和公益捐助,就是用来与别人合作,建立牢固的利益关系。    司零有朋友么?没有。  所有与她合作的人都直言不讳:“你是个绝对值得信任的伙伴,但也绝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她今天为你做的这件事,是不是在为以后要你等价交换而设的套。  这样性格的一个姑娘,又有谁会喜欢?    你说梅林?他是怪胎,他爱她爱得死心塌地,毫无道理。  “或许你真的就是我的亚瑟王,我终其一生都要这样守护你。”他如是说。    但他认真地问过司零:“你有没有利用过我的感情?”  司零给的答案是:“没有。”  梅林笑起来:“没劲,我还准备说,我甘愿被你利用。”  司零发自肺腑地告诉他:“你没有任何能被我牵制的弱点和秘密,反倒是你,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  梅林这才从稍稍的紧张恢复为了散漫:“这倒是。”    ……    到了办公室只剩下钮度和叶佐的时候,叶佐说:“今早徐洋问我,司小姐是不是您女朋友。”  钮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头也不抬:“然后?”  “我问怎么了?他说觉得你俩举止亲密,问清楚了方便以后安排座位。”  钮度不再做声,这点小事叶佐用不着他教怎么应付。可叶佐真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啊?”    钮度抬头瞪他,他缩了缩脖子。  钮度沉了口气,说:“那些所谓的亲密,是她故意做给徐洋看的。”  “为什么?”  “为了帮我赶走徐洋。”    叶佐很是吃惊:“您告诉过她?”  钮度不说话,叶佐知道这是“没有”。他不得不摇摇头,接着说:“先生,您有没有看过大陆的一个电视剧,叫《琅琊榜》?”    叶佐在钮度骂自己闲着没事干之前补全了话:“我觉得,司小姐真是一个梅长苏一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