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寒冬,山上气温比山脚更低。
霜降凝冰的天气,小娃娃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道袍单衣,颜色陈旧,多处破洞。
过大的道袍穿在她身上,人显得更加瘦小。
枯黄细软头发在脑袋上绑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巴掌大的瘦削小脸冻得发白,额前散落碎发下,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
“我跟你赌。”小娃娃又说了次,迈步走到他对面坐下。
这里的寮房是通铺,空间大得很,聚集在周围有数十人,全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
有隐姓埋名的江洋大盗,有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有偷鸡摸狗的宵小鼠辈,有为非作歹的绿林悍匪,也有盛名负累的隐士大儒,走投无路的江湖豪客
仅及人大腿高的小娃娃,居然站在这里,说要跟他们斗赌。
一时间寮房里全是哄笑。
小娃娃坐在那里像个小大人,一双黑亮眼睛看着毒老怪,对那些嘲笑视若无睹。
“你?”毒老怪拎着酒壶呷一口酒,歪嘴嗤笑,完全没把小娃娃看在眼里,“你是哪里来的小乞丐?有资本赌吗?我们斗赌是要下注的,老子可不陪你玩过家家。”
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小娃娃神情却极沉静。
她说,“我赌我的命。”
“输了,我把命给你。赢了,你只需答应我一个你能做到的条件。”
娃娃声音并不大,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还存着些许奶气,却平静异常。
哄笑声有片刻静止。
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人,有不少敛了神情,看小娃娃的眼神有了几分正色。
毒老怪上下打量小娃娃一番,轻蔑道,“你的命值几个钱?不过陪你斗一场也无妨,正好老子养的毒物还缺新鲜食物。说吧,你想怎么赌?”
稳赚不赔的买卖自然不能错过,这小娃娃身上虽然没有几两肉,但是给他的五彩毒蛛供血试毒还是可以的。
“他们说你使毒很厉害,我就跟你斗毒。”小娃娃说,“你把你身上最厉害的毒药拿出来。”
闻言毒老怪也不二话,当真从身上取出一粒药丸放到两人中间矮桌,“这是三寸灰,吃下去后一刻钟内不服下解药,人就会迅速经历老死。先是头发变白,接着容颜衰老,最后咽气。”
他不怕有人抢,也不怕小娃娃耍什么诡计。
毒药是他亲手研制的,解药就在他手上,出不了意外。
五彩毒蛛的养料跟试毒人马上就都有了。
他就看看这个小娃娃要怎么赌。
便见小娃娃从旁边取了个酒杯,拿过他的酒壶往酒杯倒了些许酒,最后把三寸灰投了进去,摇晃溶解。
小小酒杯里,酒液变成了要人命的毒酒。
小娃娃把酒杯放在矮桌中间,看着他,“这酒你我各自喝一口,在服解药前谁撑的时间更长者为赢,你敢吗?”
敢吗?
真是笑话。
他毒老怪还能被自己做的毒药毒死?解药就在他药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