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遇到前任至茶仙尊(1 / 2)人至茶则无徒首页

谢君山这人散漫惯了,不爱说教人,很多时候同样油盐不进,不愿被他人说教。

一方面,她不清楚,难道耳提面命就真能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地教育好一个娃儿?

另一方面,谢君山也觉得做人这方面实在是个玄学。

她一向觉得每个人成长经历跟环境都不一样。就算是同一个人,泰半的事其实也没有什么自我经验可循。

过度沉湎于成功的自我经验,会丢了不少敬畏心;

过度沉湎于失败的自我经验,会丢了不少探索心。

至于遇到困境,沉沦于此还是以此为镜,也都是个人选择。

虽然现在她人缘差得离谱也不妨碍对自己做人为仙一事自我尚算认可,但还有更多地方自己也没整太明白,跌跌撞撞一路摸索。

害!

绿雪这孩子怕是来仙界时日太短,不清楚自己在仙僚百家口里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但看了一眼绿雪牢牢钉在她脸上一般的目光里的灼灼期冀,原本想劝他再考虑下学的内容要不要换换的话竟一时没有说出口。

罢了,谢君山长叹一声。

一切顺其自然,等他摸清了自己“口碑”后由他自己判断抉择吧。

思虑间已有定夺。

谢君山一手抱着碗,一手揽着玲珑棋盘,站在红袍跟绿雪两人之间,温言道:“这会子我得先把手里两样物什修好,再去和宣国一趟。就是这趟没什么报酬,我只能带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去。”

能带两个徒弟一起去历练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但,没有功德的神仙就如同囊中羞涩的凡人。

收第一个徒弟红袍的时候谢君山也比较新鲜。

一新鲜就容易上头,一上头就容易不知天高地厚,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就算没有多少功德供奉转化为修为,保护红袍这事完全轻而易举不在话下,不用她多考虑操心。

但等经历了天心国这遭,又收了第二个徒弟绿雪。谢君山反而后怕沉淀了下来,担心前路出什么意外,不能同时保护他们两人周全。

谢君山内心长叹一口气:怎么可能教别人怎么做人,我自己不也是需要一点一点学习成长啊?

考虑到绿雪刚离开黎黛,情绪尚不稳定。

面上不自觉划过一丝愧疚,谢君山继续道:“红袍,我们打个商量哇。天心国一事是你陪为师去的。要不,这次,为师先带绿雪一起去和宣国摸摸情况。如果需要搬救兵的时候,你再同白鹤仙尊一道来寻为师?白鹤仙尊教了我一个诀,可以临时与他传音,要不要为师也传授给你?”

与白鹤仙尊道别的时候,对方曾经提起过,自己对和宣一事算有一些了解。谢君山如有需要,可随时叫他下来添手帮忙。

谢君山记下了这话,也笃信白鹤仙尊的能力,便没有客气。

绿雪听了谢君山的打算,怀揣着手,不置一词,以示无所谓。

红袍听了,却不晓得心里一时翻腾的什么滋味,教他思绪恍惚。

谢君山瞥见红袍眼尾氤氲发红,整个人像受了锤一样抽空了光彩,但手里还不忘攥着自己给他摹的那本剑法心诀——

明显一副觉得委屈又竭力按捺隐忍,不想让对方察觉的乖顺样。

红袍他,应该也很想去的。

谢君山一时不敢直视红袍的眼睛,想方设法地安慰他:“对了,白鹤仙尊是上天庭的武神,现在又掌管画艺。”

“我观你练剑已有一段时日,得出来结论为师的教学方法可能还是不太对你的路子。那本摹的剑法心诀还是粗糙了些。”

“这段时间要不你就在不易殿里好好练习剑法,有什么悟不了练不通的。等和宣国的事了了,我们一起去找白鹤仙尊给你指正下。你看这样好吗?”

红袍本来因为少了一次历练机会明显感觉到内心失落,但听到“白鹤仙尊”几个字从师尊口里蹦出来,立即面露喜色,整个人恢复了光彩。

红袍咳了一声道:“师尊跟师弟放心去和宣国吧。等我剑气大成压轴出场就是。”

谢君山闻言总算松了一口气。

绿雪闻言气得心头一梗。

“红孔雀,再说一次,你不要动不动叫我师弟。”绿雪手上青筋暴起,脸明显黑了几度。

“可你本来就是我师弟啊。那叫你什么,小绿绿?小雪雪?”红袍无辜地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

绿雪:“???”

……

一向促狭尖锐的绿雪遇到了娇憨无害的红袍,难得地知道了从前自己令别人吃瘪,别人是怎样的感受。

更可怕的是,他有预感,这头一回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这样烦人的吃瘪时刻。

谢君山无语望天。

兄恭弟谦的场景果然只能靠她谢君山做梦去实现啊!

但他们这一番吵吵闹闹也提醒到了谢君山一件事——

仙尊收徒,仙界需要登记收录在册,徒弟不能重了下界的真实本名。

但绿雪在龙窠寺就提过,“绿雪”这个名儿并不是他原本的名字。

“就叫我绿雪就好。”

想到那抹每日上香时就着烟雾并光晕的古早华服淡淡逶迤开来的绿,绿雪心中郁气慢慢消失殆尽,愣了半晌,装作不以为意,涩然开口补充道:“虽然不太喜欢,但反正好歹我已经听习惯了。”

……

红袍跟绿雪二人,一个娇美力弱偏偏无比自信、遇事比谢君山还盯不到遭头,一个毒舌大力对人体贴细心,但从来不肯好好说话、总是把最刻薄的嘴炮对准亲近的人——

表面虽然完全不一,但在谢君山看来,两个娃儿心地其实都一样难得的柔善真挚。

按绿雪在龙窠寺所言,似乎他很早就遇到过红袍,也知道他天心太子的身份。比起对其他人泛泛的毒舌促狭,对红袍连抵其隙的言语攻击来看,绿雪似乎确有所指。

但红袍似乎对绿雪言语间没有什么印象,龙窠寺像是初见一般。

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前因矛盾,但都是好娃儿,少年人总有少年人自己的方式。谢君山也不便先插手干预,还是顺其自然,走到二人自己愿意面对症结那步再说吧。

……

一片沉默中,谢君山扫了一圈金灿灿明晃晃的几案,眼角微抽,头突突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