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墨流风是被人扛回去的,他的归来是逆天而行,承受的代价比沐韵阳多得多。原本就负重不堪的身体,熬了一夜终是倒了。 余西失措的扶住墨流风的身体,如今回烟雨阁不太实际,只能将他带回颐荣王府。 楚白一边用手遮掩着打着哈欠,一边问道:“找我有什么急事,让你做出扰人清梦的缺德事情?” “主子在落晖亭……昏倒了。”余西觉得,他定会问干什么,加了一句道:“赏了一夜的星星。” “墨流风在落晖亭赏了一夜星星?还昏倒了?” 楚白上下看了一番见余西。见他眼底反正青黑,衣摆是湿的,头发上还有小小的露珠,应该是在外面待了一夜。 余西扯着他的衣领摇他的头,希望他快一点清醒,别想一些有的没的,主子那边可不等那么:“废什么话!快点!” 难不成让他说主子等人家姑娘等了一个晚上,那姑娘也不见来?这话他一说出口,不用明日,楚白便会传遍整个京城里,就连三岁孩童都会知晓这事。 “行行行,你先出去。”楚白没得办法,只能起来。谁叫他师傅把他丢下来自己跑了,大不了看了病之后再回来补一觉。他此刻没有想到不仅等下没觉补,还得为了墨流风熬上三天夜。 余西瞥了他一眼,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出了门。 * 一大早沐韵阳便在院子里面练剑,这东西一天不练就生疏。 沐韵阳擦了擦脸上的汗,往黄梨木靠椅这边走,对着一旁捧茶的幻云道:“我有许久没有进宫见太后娘娘了吧?” 幻云一边将茶递给沐韵阳,一边道:“回郡主的话,您半月前进的宫。” 沐韵阳喝茶的动作一顿:“半月前?这么久了?难怪我想太后想的紧,只是如今我还在病中,等病好了再去也不迟。我前些日子替太后娘娘抄了一些佛经,幻云你替我送给太后,说我病一好便去请安。” “是。” 做戏要做全套,免得有人拿她请大夫的事情做文章。免得有人拿她的病说事情,说她既然生病了,就该在府里养病,迫不及待的进宫,也不怕过了病气给太后。 前世她就吃过这样的亏。 前世她等了墨流风一夜,没有见到他,回来便发了一场大病。 她得了太后准许,想进宫便进宫,不需要递牌子。病还未好就匆匆进宫,希望太后能够说服熙崇帝收回成命,她不愿意为妾。 恰好被过去请安的良妃撞见,讽刺了一番。之后良妃说虽被太后责骂的一顿,但她也因此让太后生了嫌隙,她现在没打算离开忠义公府,自然要靠着太后这棵大树。 * 三日之后,沐韵阳掐着太后用完早膳的时间出现在慈宁宫门口。 玉碧出来见到沐韵阳,满脸笑意的行礼:“清华郡主来了,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多谢碧儿姐姐了。” 她八岁在慈宁宫待了差不多一年,八岁的玉碧便进了在慈宁宫当差,做些零碎的小事。遇见一个同年的人,自然欢喜,两个小姑娘时常凑在一起玩闹,说说笑话,到了大了便远离了些。她从小对她多有照顾,她唤一句碧儿姐姐也没什么。 沐韵阳跟在玉碧身后进了慈宁宫。殿内萦绕着淡淡檀香,闻着让人觉得浑身舒展。 沐韵阳见太后,俯身屈膝行礼:“青华给太后娘娘请安。” 魏太后坐在塌上向她招了招手:“快别行礼了,过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沐韵阳走到太后面前,被太后拉着与她一同坐在榻子上面。 她还未开口,太后便说了话:“你抄的佛经哀家甚是喜欢,难为你这孩子了。” 沐韵阳装作听不懂孙太后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只认为她在说她抄佛经的心意难得:“青华不难为,只要太后娘娘喜欢,青华做什么都愿意。” 见她不接话,太后不得不挑开那件事情,沐韵阳如今对她还有用,她必须要安抚好她,堵住她的嘴。 “那件事情是哀家对不起你,只是流风那个孩子从小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他那里,哀家也插不上话。” “太后娘娘快别说了,青华都明白。”沐韵阳低下头,流露出恰到好处遗憾:“说到底是青华不够优秀当不得他的正妻。”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肯定觉得她暗里讽刺魏太后对她的教养,并且还会以为她在魏太后面前给墨流风上眼药。但沐韵阳知晓魏太后不会这样认为,魏太后只会认为她说的真心实意。 果真,魏太后笑了笑,拍了拍沐韵阳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说什么浑话,你是哀家带大的人,流风现在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即便你为侧妃,现在也是他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沐韵阳垂下眸子,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青华明白,青华不会因为此事与王爷置气。” 说的好听唯一的女主人,不还是在前面加了一个‘现在’。孙太后是嫡妻,是正宫,不喜欢妾室是自然。她成了墨流风的侧妃,她表面上不说,心里是不屑的。 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太后娘家可还有一个嫡女今年十六,辈分却比墨流风差了一辈。只是皇家哪里管你这么多?以前皇家都有舅舅娶侄女的。 前世她只记得太后对她父母的歉意,对她的宠爱,忘记了太后是皇帝的母亲。 硬是求着太后去向皇帝说情,要皇帝收回成名。纵容是太后出面也改变不了结局,圣旨都已颁,天下皆知,怎么可能收的回。将这件事情说大了,是她不尊圣命。 不能说太后不宠她,只是这个宠就像是主人和宠物之间的关系一般,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一个是亲儿子与另一个只是养在身边一开始为显皇家恩宠、君臣情谊的女孩,选都不用选。 这也是为什么熙崇帝敢下旨将她赐给墨流风的原因。太后终究会和他站在一边,他们都认为她的父母为国捐躯,皇家给了她十年恩宠算是还清了。 她自出宫好好好经营了一番家里留下的铺子,她没有故意瞒着自己的身份。 在遍地是贵胄的京城开个铺子没有靠山基本不可能。她的铺子卖的基本上是女子的发饰、衣裳之类的东西。 图纸是她自己画的,每一次新款一出都能引起一场潮流,各夫人小姐争相穿戴。 不少的夫人小姐因此想与她结识,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想求一份这样的平等。 她认不清事实,不懂认命的样子,使得魏太后最后恼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