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游馆光线暧昧,薄光年向大乔递一个冷淡的眼神。
大乔后知后觉,连忙拎包逃跑:“那我先走了,鹿总薄总,我们下周见!”
她一走,周围瞬间安静得只剩鹿溪的呼吸声。
薄光年垂眼看她。
她今天穿了条墨绿色的无袖长裙,细吊带是系带状的设计,胸部蓬松着往里收,高腰的系带将腰线收得不盈一握,露出锁骨处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整个人半趴在他身上,像一件等待解开的小礼物。
他真切地感受到某种分量,眼神微暗,问:“你喝了多少酒?”
她说话还很利索,他直觉应当不算多。
鹿溪眨眨眼,老老实实:“没多少,同行的小哥不让我喝太多。”
薄光年冷笑:“哦,同行的小哥。”
“是公司同事,我们一起玩剧本杀的……”
“哦,公司同事。”薄光年冷淡地复读,“同事让你别喝太多,你听他的;我让你早点回家,你不听我的。”
鹿溪愣了一会儿,在暧昧的光影中睁大眼:“我没有,我这人诚实守信,很尊重结婚协议合约条款的,今天是个意外。”
“你还记得协议?我们的协议里写,必须在十一点之前回……”
薄光年话没说完。
她借这三分酒劲儿,已经垫脚吻了上来。
鹿溪唇釉花了,唇齿相撞,透出清淡的玫瑰气息。
她整个人扑在他怀里,薄光年扣住她的腰,深不见底的眼中燃起火星。
事不过三,他没有再推开的道理。
不过鹿溪太主动的结果就是……
起不来床。
-
这一宿格外漫长,鹿溪的记忆时断时续。
身体不太听使唤,可被人折腾着亲吻的时候,又觉得意识很清醒。
再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
她没什么力气,睁眼望着屋顶的吊灯思考人生。
昨天大乔订的桌游馆在银泰,楼上就是柏悦酒店,薄光年常年居住的另一个老巢。他半抱着她,电梯直达六十层。
而现在,身边如她所料空空如也,双人床另外半边没有温度,她的塑料老公果然非常无情,回来就只是为了上床。
结束就立刻消失。
“唉。”鹿溪叹息着爬起来,艰难地伸手去摸床头的电话,“辛苦送杯水来卧室好吗?”
酒店管家应了声好,鹿溪慢吞吞地捏住被角,又缩回去。
就……
是因为太久没有运动吗。
浑身难受,小腿无力,腰也很酸。
她好柔弱。
掐着时间数了二十秒,卧室门准时响起“叩叩”三声。
鹿溪小声:“进来。”
门被推开,窗下碎金的阳光流动着滚到脚边,身形修长的男人长腿迈入。
高大的影子沉默地将玻璃水杯放在床头,用遥控器拉开窗帘。
大片光芒涌进,鹿溪盯着窗外醒目的中国尊,皱了皱眉,一抬眼,就看见逆着光立在床边的薄光年。
他换了家居服,整个人会沐在曦光之中。亚麻色的长裤卷起裤脚,米色的衬衫开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的肌肤——和锁骨下方的草莓印。
昨晚被她咬的。
鹿溪眨眨眼,再眨眨眼:“你没走啊?”
薄光年在床边坐下,不冷不热地看她一眼:“希望我走?”
“没,就是有点意外。”男人就是这么无情,上头的时候抱着她低吼鹿鹿,隔天起身就换一副脸孔朝她冷笑。
她舔舔唇,声音有点哑,“感觉平时见你一面,还挺不容易的。”
“是吗?可我看你很高兴的样子。”薄光年思考半秒,眯眼回忆,“老公不在家,夜夜剧本杀?”
鹿溪蹭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的!”
薄光年语气冷淡:“昨天晚上你喝多了,抱着我,自己说的。”
那可真是大意了,鹿溪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我玩的都是正经游戏。”
薄光年盯着她看了两秒,没什么表情地移开目光,收回注意力。
鹿溪看出来了,他不信。
她坐起来喝水:“我知道我们在协议里约定了,要十一点之前回家。但既然你也没有完全严格遵守协议,那我们偶尔给对方放放水也没关系吧?”
薄光年撩起眼皮:“我哪条没做到?”
鹿溪谨慎指出:“协议要求我们每个双月至少要有一次夫妻生活,可你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
“哦,可我昨晚补齐了。”薄光年视线落在她胸口,语气平静,停顿一下,“三倍。”
“……”
-
鹿溪尴尬得不想跟他说话。
虽然两个人是莫得感情的塑料夫妻,但在这件事情上确实称得上和谐,薄光年也足够认真,她没什么可指摘的。
但每一次他当她面把窗户纸戳破,她还是觉得……迷之羞耻。
薄光年只觉得夫人娇气又害羞,他内心毫无波澜地当着她的面换完衣服,问:“你下午要不要去公司?”
鹿溪藏在被子里露出脑袋顶,瞄见男人赤/裸的上半身。
他身材很好,肌肉线条分明,人鱼线被裤子挡住了一部分,看起来十分诱人。
主卧落地窗正对着国贸CBD,一眼望去晴空万里,他长身立在床边,她一抬头,就看见他肩膀上昨晚留下的浅粉色指甲抓痕,和一道年头久远、盘踞在右肩后侧的旧疤。
想到昨夜,鹿溪柔弱可怜无助:“我不去,我好累,我歇会儿。”
薄光年也没多说什么,换下材质柔软的家居服,拿起衬衣。
鹿溪见他要出门:“你工作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嗯。”男人系扣子的手微停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又强调道,“短时间内,我应该暂时不出差了。”
所以老公晚上都会在家。
麻烦你取消一下之后的剧本杀。
鹿溪没听出他真正的意思,探着头问:“那,付司晨那个综艺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薄光年:……
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一言不发伸长手臂穿好衬衣,转身下楼去了。
最后这个眼神鹿溪看懂了。
是在说她是傻子。
鹿溪:……
鹿溪:【薄光年骂我!】
付司晨:【哟你老公回家啦?怎么骂的,‘小笨蛋放松点,三个月不见怎么更勾人了’?】
鹿溪:【……】
鹿溪:【你倒倒脑子里的废料。】
付司晨:【这哪倒得干净,你俩CP感这么强,旧的前脚倒了,新的立马又来。】
鹿溪:【你真敢说,他连跟我上综艺都不愿意,哪里来的CP感。】
付司晨:【你劝劝他呀,劝不动可以给他看看你们的同人文——你不会没看过吧?很带劲的,保证你看一眼就忘不掉。】
鹿溪:【我……】
虽然不想承认。
但她还真看过。
父亲是美国人的缘故,薄光年是在旧金山出生的。
严格说起来,他其实是美籍华裔,只不过他初中就转学回来改了国籍,在国内生活的时间更长,久了大家都不记得这茬事儿。
他父亲那时候喜欢滑雪,从小带着他一起滑。
他学什么东西都快,两地往返,私人教练团拿着高额的薪水,配合薄光年的时间指导他训练,滑着滑着,还没成年,就把他滑成了世界冠军。
听说薄光年父母后来在教育他这事儿上有些小分歧,但在鹿溪的记忆里,他其实接过一些大牌的代言,也有过一大波粉丝。
不知道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好看,还是因为家世智商都开挂开太得厉害,他那波粉丝粘性奇高。
鹿溪跟他结婚时,他已经停赛好几年了,在网上搜他的信息,还能看到巨量的同人文。
嗯……就……
鹿溪面无表情:【我宁愿自己从没看过。】
欧美的尺度大得惊人,她明明还是一个少女,婚前就在另一个次元里解锁了跟薄·体力惊人·准霸总·光年的八十一种姿势,以至于她一度对结婚这件事都产生恐惧。
确切说是恐惧男人。
于是新婚之夜,她小心翼翼地问薄光年:“我们还能改协议吗?”
能取消夫妻生活那条吗?
薄光年解领带的手微顿,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为什么?”
鹿溪惶恐:“我不想死。”
薄光年:“……”
薄光年面色古怪,手指停顿一下,一言不发地脱了衣服。
后续的一切都并没有因为鹿溪的惶恐而发生一丝丝改变,只是那晚他俯身亲吻她的时候,她听见一句很低的叹息:“如果哪里不舒服,可以叫停。”
过了很久,鹿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吧。
薄光年就老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因为她确实,非常,愚昧。
付司晨笑到崩溃:【谢谢你的分享,又提供了新素材。】
鹿溪黏黏糊糊在床上到处拱:【不,这只能说明他没有心,喜欢用怜爱的目光注视我,还爱嘲笑我。】
付司晨:【但他娶的是你。】
鹿溪:【他内心另有所爱。】
鹿溪到现在都认为,跟薄光年结婚是个意外。
因为直到现在她也没懂,薄光年为什么娶她。
她是大院儿小公主,从小到大被父母爷爷奶奶保护得太好,没什么男生能接近她。
一直到出社会开始工作,才真正开始谈第一段恋爱。
对方是影帝,幽默风趣又温柔,鹿溪恋爱脑上头,满心满眼都是他。可这段惊天动地的恋爱只存活了五个月,就由一条爆炸的热搜草草结尾——
“初恋女友回国,‘universe’年度娱乐夜影帝景宴抛下众人追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