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张保栓吃惊。
张跃民点头:“火车开的慢,偷了东西和钱被乘警发现,他们可以跳车。路途遥远,有的车每一站都停,不盯紧点,下车随手拎一包走了,一趟就白干了。”
这些人都没坐过火车,哪知道火车上啥情况啊。
张跃民此言一出,都不敢大意。
“你们好好想想吧。不过,到那边也好,厂子多,没人敢糊弄你们。”张跃民补一句,“这家糊弄可以去另一家看看。听说相隔不过几步路。”
刘向东往南方去过,贩橘子罐头,道:“是的。那边村里除了家里的老人,年轻人要么在工厂上班,要么自己办厂,就没闲着的。”
“真好!”张保栓羡慕,“回头就跟我爹商量商量。”转向其他人,“你们也回去商量商量,要是能成,咱们一块去。就是不赚钱也能长长见识。”
梁好运补一句:“还可以在那边打工。那边工资比咱们高吧?”
张跃民听人说过,工资高,“听说有些工厂是记件的,多劳多得,一天能挣二三十块钱。”
“我的老天爷!”众人吃惊,只因他们一个月顶多赚一百块。
张保栓发现一个问题:“等一下,包吃住?”
刘向东道:“包住。吃好像不包。不过,吃食堂,东西也不贵。再说了,南方跟咱们北方不一样,农历十一月才有点冷。进了腊月才下雪。有时候两年也不能下一次,菜特便宜。”
帝都这边冬天只能吃白菜萝卜。偶尔想换换口味,薅点菠菜下顿面条,再想吃都得等三四天。要是用菠菜炒菜,全薅了也不够一家老小吃的。
菜特便宜这点把众人说动了,不再犹豫,纷纷回去跟家人商量。
刘向东走后,张跃民回过味来,“好运,刚刚你故意的吧?”
“啥?”他没头没尾的,好运没听明白。
张跃民:“打工啊?”
当然不是。
话赶话说出来的。
梁好运佯装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怕他们整天缠着你。到了工厂,见天上班,啥事没有,你也省得跟着担心受怕啊。”
张跃民并不是要训梁好运,只是没想到她脑袋瓜转这么快,“他们缠着我,我自然有法子应付。他们家人都不舍得他们出去,回头要把你供出来,肯定得搁背后说你净出馊主意。”
“管他呢。反正咱们明儿就走了。”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啊
梁好运才不在乎这些。只要不到她跟前说就行。
张跃民想起一件事,梁好运要爷爷奶奶搬去县里,老两口极有可能以为她故意气罗兰香。
张跃民看着婶子大娘们还帮忙刷锅洗碗,“好运,帮忙扫扫地,我跟爷爷奶奶说点事。”
张忠武的妻子连忙说:“不用。哪有要新媳妇干活的。再说,你穿着裙子也不方便。跃华,再去挑两桶水。悦芳,地扫了。”
张悦芳拿着扫把过来对梁好运说:“跃民嘴上没个把门的,别把爷爷奶奶气着,你过去看着点。”
梁好运有些意外,张悦芳能说出这番话。她以为凭刚刚她跟罗兰香闹成那样,这张悦芳即便不烦她,也不可能给她好脸。
要是早两年,张悦芳还真是这样。
那时候张爷爷张奶奶贼疼张跃民,张悦芳嫉妒的恨不得张跃民去死。
老两口说他能考上大学,将来是个有本事的。罗兰香就搁背后嘀咕,他有个屁本事。张悦芳听多了,也以为张跃民除了五官啥也没有。
这一年来张跃民用行动证明,他不上大学,也比张悦芳张跃华他们过得好。差距拉的太大,张悦芳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
梁好运是刚知道那一万块钱彩礼张跃民出了九千。
张悦芳却以为那一万块钱全是张跃民掏的。
起初张悦芳很震惊,几个月下来习惯了,以往对张跃民的偏见,也在这种习惯中消失了。
再说回今天这事,梁好运是把她妈挤兑的不轻。可是罗兰香先挤兑的大姑奶奶。后又有张跃华帮忙,梁好运拦着不许她妈替她姥姥还账,这个钱还是她跟张跃华辛辛苦苦攒的……谁跟钱有仇啊。
话又说回来,张悦芳关心老人,梁好运就给她一个微笑。
张爷爷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好运来了?坐吧。”
梁好运坐下就转向张跃民,说了吗。
“爷爷奶奶在老家住习惯了,也有人跟他们说话聊天,不想去。”张跃民道。
梁好运不信:“爷爷和奶奶以前在县里上班,更能跟县里人聊得来吧?”
张跃民恍然大悟:“对啊。爷爷,你那些战友同事都在县里。奶奶,您前些日子去市里看病,不还说碰到一个大姐?您到了县里,门口不远就有公交站牌,您去看您那个老大姐也方便啊。您不是说她身体快不行了吗?”
张奶奶在医院遇到的那位大姐,不光是她战友,还救过她的命。那时她还是个乡下妹子,去市里卖菜被伪军看上,要不是那个大姐,张奶奶的下场用惨不忍睹也不为过。
结识了那位大姐,张奶奶走上革命道路,后来才有机会认识她老伴儿。
张奶奶比爷爷整整大五岁,因为流过几个孩子,又加上当时各种条件都不好,落下病根,觉得她肯定会走在老伴儿前头。等她走了,留老伴儿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思及此,张奶奶转向老伴儿,道:“我们,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