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能想到的,秦琴也想到了,面上的喜悦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惊恐。 “你,你——你个贱人!你敢害我!”她尖叫一声就扑上去了! 莫霜明揽着安婧一躲,秦琴摔倒地上,华青枫尤不自知的问“不是……不是都退,退婚了,怎么了?” 呵呵,江湖中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似都能在秦府里锦衣玉食的住着,只是换了个名头,可表姑娘和嫡小姐能一样么? 旁的不说,单只秦琴日后出嫁,嫁妆的规格都是不一样的。 “害你?”安婧随手点着木桌轻描淡写道“秦姑娘不是说了么,只要能和情郎在一起,怎样都行么?” “我,我……”秦琴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愤恨的哭道“是你害我——你让我爹娘不要我了……” 她哭的可怜,身旁的书生抱着她安慰,义愤填膺的指着道“这位姑娘,你生的一副好容貌怎么如此蛇蝎心肠,琴儿这般柔弱的女子,你竟然害她被逐出家门与父母分离,这要她日后怎么活?你好恶毒的心肠!”此时他心里也是气急败坏! 他不要前程的和秦琴私奔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对方这将军府嫡女的出身么! 要成了表姑娘,和娶个小家碧玉有什么区别?这不是弃子吗! 安婧嗤笑一声没说话。 “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不是你说的只要安婧姑娘能帮你们退婚就行了吗,现在你倒是叽叽歪歪的话多,你行你上啊!”重露挽起袖子就不乐意了,他瞥了一眼华青枫不满的嘟囔“还未婚夫呢,就知道在这和别的姑娘闲话,安婧姑娘真是上辈子倒了血霉才遇见你!” 莫霜明“噗嗤。”他抬指抵在唇边笑了两声,似乎是意识到了这时候笑的确太拉仇恨,于是一脸无辜道“对不住,没忍住。” 安婧“噗……”这还不如不说呢。 瞧瞧这仇恨拉的。 “你这人可真是贪心,又想要情郎,又要荣华富贵,天底下的好事哪能叫你都沾了呢?”安婧慢悠悠走上前去,抬手就抓住了对方的长发,使劲一拽,将发上的累丝金凤钗给扔到了地上,她一脸的理直气壮“毕竟是个表姑娘,父母也是个白身,再带这种首饰不合规格呢。叫人瞧见,说一句没家教是情理之中,更不好听的,麻雀飞上枝头想变凤凰也挺让人误会的。” “你!你胡说什么!”秦琴握着凤钗,恨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说你犯贱啊!”安婧清脆的答“我说你自甘下贱,无媒苟合,私奔为妾,不知廉耻,为了个男人背弃家族坏两家情谊无情无义!你既然为了情郎抛弃了你的父母,那你凭什么还理所应当的去肖想你家族给你的荣华富贵!” 她厉声呵斥道“金奴玉婢教养你十几年,换你恩将仇报辱没门楣,一句贱人逆女你当之无愧!” 她越想越恨,概因当年陆姝也做过差不多的事,可陆姝再出格,也没有闹得人尽皆知的进步啊! 一想到当年那些人是怎么指点陆姝顺带着骂她的,安婧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自出生起过的日子无一不顺心,一向是被人艳羡的对象,偏生因陆姝的缘故被人骂的险些去撞墙。 “你做这些事,可有想过你的同族姐妹么?!”她气得跺脚,声音已带了哭腔“你族中又不止你一个女儿!你私奔你做妾是你的事,可明明是你的过错,凭什么连累别的姐妹的名声!” 她仿佛想到了当年陆姝从安家入宫时候那些讥笑的话。 “要去给人做妾你自己去啊!拖着别的姐妹下水算什么!明明是你的错!!”她越想越伤心“凭什么做妾的人是你,我们也要被人笑……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不是我们,不是!!” 安家一门除却嫡枝只有一个安婧外,旁支的女儿都不少。当年陆姝从安家被抬进皇宫去,周围人家的嘲笑声简直能突破天际。 后面慕容白打了安婧的主意未尝没有这个原因。一同教养长大的姐妹,姐姐都到手了,妹妹还不好勾么? “安婧,安婧……”莫霜明将人拉了回来,轻声哄着“你怎么了莫哭了。” 安婧方清醒了一些,想起自己之前将因为陆姝而受的委屈,不禁又哭又笑。 真是昏了头了。 这秦琴哪里比得上陆姝大气?说句迁怒都是抬举了她。 秦琴哀哀的哭着,华青枫喝的醉了又被安婧抽了一顿,头昏脑涨的倒在了地上。 莫霜明忙着哄安婧,重露正蹲下来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上路。 →_→就剩下了文弱书生抱着痛哭不止的秦琴无措的安慰着。 安婧冷笑的瞥了一眼暗自发笑。 书生眼神飘忽,心不在焉的。 啧,表姑娘和嫡小姐,的确差了很多呢?不知道这位,是不是还能坚持真爱呢? 真期待,啧。 华青枫被扔到地上睡了一晚,秦琴后来在书生怀里睡着了。 “秦将军待她不算差,她反倒说你害她,真是恩将仇报。”莫霜明摇头。 明明日后还可以换个身份回去,秦琴却对安婧这么怨恨,这让莫霜明想不明白。 “呵。”安婧轻笑一声,伏在身旁人耳畔道“现下秦将军是爱女心切,消息压下去了没尝到苦头。秦家可不止她一个女孩,秦氏一族也不止这一个姑娘,谁家里没几道拐弯的亲戚?日后若有人说亲自然会打听到……” “此事不是已经压下去了么?!”莫霜明皱眉,略有惊疑。 安婧嗤笑一声“同朝为官,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谁又不知道谁呢?说不好听些,拐弯抹角总是有亲的,若要定亲随便了解一二,难保不会抖落出来。” 她呵呵一笑“况我冷眼瞧着,自那书生知道秦琴成了表姑娘后远不如那么热情了,真是个蠢货。他若好生对待着日后道一句年少轻狂便罢了,不忘旧的人糊涂些也招人喜欢,若这般过河拆桥,不知有什么人敢用他了。反倒是秦琴……”她略低了低声音道“下场如何,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毕竟是牵扯到两家,明晃晃的将人接回去锦衣玉食,江家也未必肯罢休。 真以为人家那官位全靠贵妃娘娘?要是惹火了够秦家喝一壶了! 心疼女儿是真,可女儿却不止这一个。 日后如何,就得看爱女之心有多重了。 莫霜明听她解释后哑然失笑“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么多,唉,这大户人家可真是麻烦。” 安婧转头就笑了“大哥说这话,可是把自家骂进去了。”她心里更是奇怪,也觉复杂。这环境的影响当真这么深? 十三年的江湖生活,将莫霜明的行事作风,处事思绪都磨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全然不似是孙家子。 她的疑惑只绕了一瞬就消散了,天色已晚,她实在是累了,不一会就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日,华青枫醒来念及昨晚的事,还颇有些愤愤不平,安婧也不想搭理他,左右这都快到齐云山了。 退了婚,一拍两散谁怕谁!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藏宝图在她的手上,反正她也保不住其中的财宝,倒不如做个顺手人情,拿财宝悬赏去拆了离火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还怕一个清风派?藏宝图的秘密,可在她的手里,当这个秘密成为众所知周之后,她就不是能随便动的了! 到时清风派得反过来求着她,就不信还能为了一个华青枫和她翻脸不成。 安婧心里念头一转就将华青枫扔到九霄云外了。 到了齐云山,有姑母做靠山,还有个武功高强的莫霜明在,只要她不作死想独占宝藏,撒钱的时候自然有人给她保驾护航。 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到达了齐云山,谢采薇的姑母早派人在山脚下候着了,一见安婧就上去报信。 安婧爬到半山腰,就见上面冲下来一个戴着莲冠玉簪的女子,一身素洁道袍,见她就哭着抱住了。 “薇薇!” 一股委屈和悲伤感,油然而生。 下一刻,安婧扶上女子的手臂,哭着给跪下了“求姑母为我做主!” 她哭的伤心“谢家一门十三口,皆被离火教所灭,此仇不共戴天!” 她生的秀雅柔婉,此时一哭梨花带雨,芍药凝露,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你放心,这个仇,姑母一定给你报!”为首的齐云山流光派的风雪师太,也就是谢家的女儿谢千桐咬牙安慰。 “是啊是啊,贤侄女放宽心。”蓦然有人插话,安婧抬了抬眼,就见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这是清风派的云清长老,听闻大变特意赶来。” “采薇见过长老。”安婧连忙行了个礼,而后拉着谢千桐道“这一路上,多亏了莫大哥照料。当日离火教灭门之时,满堂宾客,走的走,散的散,无一人能救我,若不是千钧一发之际大哥过来救命,只怕我如今坟头都长了草了!”安婧一边说一边戚戚哀哀的哭,还不忘补刀。 “爹爹之前说什么故交好友,心念念将女儿托付,富贵的时候还好,银钱没少送,真有了难连影子都瞧不见!风流云散,见风使舵,说什么有事缠身,呜呜……可怜我如今才算见了真情,大难当前,呜呜呜……纵然早已提早传书,若对方不想来,也没什么用啊!” 她一边哭,一边黑了华青枫一把。 “我!师太!我和我师父日夜兼程,只是……只是小师妹跑出来了我不放心送她回去。这才没赶到!不是有意的啊!”华青枫激动的解释。 闻言谢千桐皱了皱眉。 “咳咳,是啊是啊,这不,青枫这孩子,还是很担心贤侄女的。” 安婧心说:呸!担心藏宝图才对吧! “好了好了,一路赶过来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吧。”谢千桐冷冷的敷衍了一句,又怜爱的对安婧道“薇薇,你和姑姑住,啊。” “我都听姑姑的。”安婧可乖巧的点头,嘤嘤哭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