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遂忠顿时黑了脸,“胡扯,我不过在酒席上说了几句话,那王氏自缢,与我何干!”
“哦……”显然严复不信。
卫遂忠更气了,“你且好生办案,若是抓不到人,我可要上你洛州府问你个办案不力!”
闻言,严复面上一肃,拱手道:“分内之事,下官自会全力以赴。”
见威吓住了严复,卫遂忠心里才舒坦了几分。不过片刻后,他的心气又开始不顺了。
正当大夫给卫遂忠包扎伤口时,几个出去追捕的小捕快分批次返回来,却都说没追到人。
卫遂忠瞬间怒了,“严复,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三人莫非与你相干?”
严复也生气了,“卫御史莫要血口喷人,我严复怎可能与宵小为伍,御史可以参某一个办事不利,但与贼人狼狈为奸之事,便是将某千刀万剐,某也断不会做!”
一旁的小捕快知道对方是推事院的御史,见自家老大如此顶撞对方,吓坏了,赶紧劝住了严复,又与那卫遂忠赔笑脸,“卫御史莫生气,咱们严捕头绝不可能与贼人为伍,卫御史若不信,咱们三日为期,一定替御史将伤人的贼子抓拿归案!”
那小捕快递了台阶,严复气哼哼的默认了这番说辞,卫遂忠也借机顺坡下驴,道:“既如此,且看尔等表现吧!”
几人就地散伙。卫遂忠一回到家,便招来了自己的心腹手下,让一帮人去盯着严复等人,再让一伙人暗地查一查是不是王家派人来杀他的。
严复遣散了捕快后,一个人骑着马往家走,与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擦肩而过时,停顿了片刻。
马车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严捕头,多谢了。”
严复低声回道:“应该的。”
“按计划行事,人我会安顿好,你且放心去查。”
“好。”
随即,严复离开,马车前行,仿佛方才的停顿只是错觉。
马车内,王三娘正就着炭盆烧纸。
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那些纸上写得正是今日袭击卫遂忠的那三个男子说的话,这一切正是她导的一场戏。
王三娘抬眸看向车内的其他人,微微一笑,赞道:“三位表现的不错,我那点酬劳怕是少了!”
在座的三人还处在痛殴酷吏的兴奋中,一时忘记自己已经无需再演了,却还是用方才的声音口吻说着话。
“娘子不必与某客气!”那是年长者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四十朝上的粗汉,说话的却是一脸文气刚过而立的钱辉。
“哎呦,可吓死我了,方才没稳住刀,差一点真将人送去见阎王!”那是年轻人的声音,流里流气的,好似一个放荡不羁的游侠儿,而说话的人却是最忠厚老实还有点憨的郝笙。
当然,要说反差最大的还属王三娘特特请来的第三位——
“怕个鸟,吾等替天行道,天经地义!”这一把粗哑低沉的嗓音,着实是一个扛着七尺大刀的武林好汉,可发出这声音的人,却是一个容貌清秀、身段高挑的女娇娘。
钱辉和郝笙,听着这把嗓音,看着这个女子,还是忍不住左右看看,反复确认车内是不是还坐着个七尺侠士。
女娇娘名唤白桦,是杂耍班子里的女伶,最善口技,声音可谓是千变万化,男女老幼之音在她嘴中皆可随意切换。王三娘发现了这个宝藏女郎后,便想方设法请了来,还让她好好教导了钱辉与郝笙一番,让他二人的声音腔调能与本人区别开来。如今看来,教学成果,很是不错。
见钱辉和郝笙俩人的傻样,白桦噗嗤一乐,恢复了本来的声线——一道略显成熟柔婉的嗓音,“瞧你俩这模样,浑不似与我学了几日的!”
钱辉、郝笙皆是羞赧,郝笙更是连脖颈也跟着红了,不敢再看白桦。
一个是文气的账房,一个是憨厚的杂役,还有一个温婉的女郎,王三娘看着眼前三人,心中很是得意。想必在卫遂忠心中,袭击他的定是粗俗的中年汉子、浪荡不羁的游侠儿和一个一言不合就要砍人的绿林大汉吧?
卫遂忠,你且去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