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韦家……还是皇亲国戚?”王三娘念念叨叨的开始了各种联想。
这日,郑瑞正在家中练大字,为的是凝神静气,毕竟春闱在即,他不能顾此失彼。元家当年的惨案,若要探查,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不会有结果的,这些郑瑞自然清楚。
不过,王三娘风风火火的到来,到底是打破了郑瑞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绪。他不是铁人,也是需要倾诉的,如今能让他放心诉说内心的人,除了远在江南的养父郑云,就只有眼前这个慧黠的女郎了。故此,他将自己目前了解到的元家的事情一件件与王三娘说了。
当然,与王三娘说起此事还有另一个目的。王家是高门大户,能够接触到的豪门贵族毕竟多一些,没准能打听到长安韦家的一些情况呢。
可惜,王三娘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无奈道:“符合这个条件的韦家,貌似只有韦皇后的娘家人了。不过,应该不是他们。七年前,韦皇后的父亲韦玄贞一家也是遭了大罪的,那时候的陛下(即指中宗李旦)居然与当时还是太后的圣上说,他将天下送与韦玄贞又如何,你说这话一出口,圣上心里能舒坦么,没过几天,韦家就倒了大霉,韦玄贞被流放了,他四个儿子也统统死在了容州,只有两个女儿逃过一劫。”
王三娘唏嘘了半天,继续道:“所以说,他们家是不可能有人有这个闲心来对付元家的,可以排除了。不过,其他的韦家,可还真不好说,毕竟他们一个个都家大业大的,子孙尤其多,那些个纨绔子弟,都是有些劣迹的,真不好说是哪一个。况且,我能接触到的韦家郎君,也真没几个,这一下子还有些说不上来……不过没关系,我回头帮你打听打听,一定帮你揪出这个凶徒来!”
王三娘捏着拳头信誓旦旦,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见她如此,郑瑞会心一笑,道:“好,我等你‘凯旋归来’!”
“我又不是去出征……”王三娘放下拳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而道,“对了,那个独眼,我也帮你一起找吧,本娘子在洛阳城里混了这么久,也是认识些人的!”
“这种凶人,可不好对付……”郑瑞刚想出言阻止,但又想到王三娘的倔脾气,转而道,“你不妨赏些银钱下去,派人四处打探,也好过你亲自出马,费力又不讨好,到时候一有消息,你立马告诉我就是……至于赏银,我来出!”
“果然是有钱人的口气啊!”王三娘调侃道,“不过,咱讲的是交情,这可不是钱能买来的!”
被王三娘这么一说,他倒像是个大发横财的暴发户似得,郑瑞不免有些尴尬,便换了话题道:“今日来,可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寻你?王三娘心里嘟囔了一句,面上起了几分羞赧,嘴里却道:“我……我是来视察的,看看你有没有用功读书……若是考不中进士,我可要唯你是问的!”
“若是考中了,如何?”郑瑞笑盈盈的问道。
“考中了……自然短不了你的贺礼!”王三娘脸红红的,却非要‘故作大方’的道。
“既然王家小娘子如此大方的送我贺礼……”郑瑞一本正经道,“那我也该好好想想聘礼这事了!”
闻言,王三娘的脸色越发红润了,一双黑眸闪亮亮的看向郑瑞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后悔,不许拖延,不许有了出身就忘了‘糟糠’!”
听到‘糟糠’两字,郑瑞忍俊不禁,这话说的,看来这小娘子平日里戏文故事听太多了,尤其是那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负心汉戏码。
“放心,若有这么楚楚动人的‘糟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舍得忘啊!”
王三娘听了心里受用,又有心思玩笑了,“谅你也不敢忘,本娘子手里可是有你亲笔写的承诺哦,就算你‘出尔反尔’,本娘子也能让你乖乖出来赔礼!”
郑瑞苦笑道:“是啊,你就是我的‘女大王’,小人不敢不从啊!”
看着郑瑞故作愁苦的脸,王三娘愉悦的笑了,眼珠儿一转,又道:“我要亲口听你说,看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许了我什么承诺。若是说不出来,便是胡诌来糊弄我的!”
“咳咳……”王三娘的要求让郑瑞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左右看看,发现四下无人,这才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看向做认真倾听状的王三娘,一本正经,一脸肃然的开口了——
“勿愤勿悲,且安且乐,待吾蟾宫折桂,定以三媒六聘,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到最后一句,郑瑞发自内心的畅快起来,唇角一勾,划出了一抹深深的笑意,这是去年秋日里,他写给她的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王三娘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望着郑瑞郑重其事的模样,王三娘开心的露齿一笑,眼眶却湿润了起来,一张粉嫩的笑靥上挂着梨花带雨的泪。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的划过她的脸庞,四目相接时,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胡乱感动了一阵,王三娘终于镇定了下来,一回过神来便又开始羞赧起来。方才听了郑瑞的保证,她已然心中大定,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她故意大模大样的站起来,一副‘女大王’的神气道:“那本娘子就回去敬候佳音了,郑郎君,要拿出‘垂悬梁锥刺骨’的精神,本娘子看好你哦!”
言罢,王三娘便高高兴兴的准备回家了,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大兄大嫂,阿耶阿娘,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什么,但从他们看自己的‘热切’眼神中,以及放心大胆的让自己出门遛弯的‘一反常态’的行为中,王三娘猜测,他们一定是默认了自己与郑瑞的婚事,并且正‘殷切期待’着郑瑞金榜题名、上门提亲呐!
“今天的天真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