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瑞闻言心中一动,若是有卷宗可查,没准能找到一些线索,想来他耶娘双双身死必是和那日放火之人有关。想到此处,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他见钱辉还在等他说话,便道:“此事辛苦你了!这个月的工钱该涨涨了,就从我这出!”
“我也没做什么,郎君这般客气作甚!”钱辉连连推辞,心里却是高兴。
郑瑞示意此事已定不必再论,又道:“今日你来得正巧,我这里刚得了几坛子好酒,你也带些回去!”
“为郎君做事本就应该,何况刚涨了工钱,我哪里好意思再要这要那的!”钱辉又推辞道。
“不过是几坛子酒罢了,也不让你白拿!”郑瑞道,“以后州府里若有什么新鲜事,你也与我说道说道,如何?”
“这是自然!”钱辉应了一句,忽而又道,“别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来!”
“前些日子从皇宫里传了道口令给州府,说是让他们查找什么投书的江南人,据说是圣上亲自下得命令!”
郑瑞闻言,心头一跳,问道:“后来呢,找到没?”
钱辉嗨了一声道:“这洛阳城这么大,要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郑瑞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听钱辉道:“不过,丽景门推事院那帮人,据说也在找这个江南人,据我那好友的兄弟说,那投书的江南人坏了来中丞的好事。我估计那帮人就是要找这人寻仇的,他不被抓到还好,若是真被抓进去,那可真是天王老子也难救喽!”
“也未必!”郑瑞想起那面目狰狞的郭威,心中冷笑了一声。
钱辉没有听清郑瑞的言语疑惑看来。郑瑞转了话题道:“那你这好友的兄弟又是做什么的,怎会知道推事院的事?”
“他自小练了身好武艺,又运气好入了禁军,如今安排在丽景门做事,这一个屋檐下的,能瞒住什么事!”
“不愧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认识的人倒是不少!”
两人正说着话,一小仆在书房外回话道:“郎君,酒都已装上车了。”
房内两人闻言都站了起来。钱辉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要向郑瑞告辞离去。郑瑞将他送出了门,二人在门外作揖告别。
亥时初刻,梆子声又敲了一轮,洛州府法曹司判司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徐恕肃着脸翻阅着一卷卷的案宗,时而提笔记录时而皱眉思索,很是认真。
忽然房门吱扭一声左右大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年轻小吏,怀里抱着满满一大摞卷轴书册几乎将他的半张脸掩在里边,他走起路来左摇右晃,一路颤巍巍的到了书案前,又小心翼翼的将卷轴书册放下,这才喘了口气道:“徐判司,这些都是近十年的案卷和诉状,属下捡了紧要的出来,都按年份排好了!”
“很好!夜深了,你且去隔壁小房里休息吧!”徐恕头也不抬的吩咐了一句,却发现身前的人影未动,他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那小吏道:“还有何事?”
年轻小吏表情古怪的指了指那厚厚一叠卷宗道:“判司确定要看完这些才休息?可莫要熬坏了身子才是!”
“这无需你操心,且去休息吧!”说完,徐恕又低头翻阅起了案卷。那小吏讨了个没趣,便自顾去了。
亥时三刻,万籁俱寂。徐恕再次伸手拨亮了越来越暗淡的烛火,又拿起了一册七年前的旧案卷翻看了起来。正当此时,也不知是不是看久了书眼花,只见窗外有一黑影晃了一下,徐恕揉了揉眉心,再去看书,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索性站起身来打算推开窗子透透气,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法曹司的院落很简单,空旷旷的没什么花草修饰,只有院墙外边长着几颗老树,树枝繁茂的都开始舒展进了院子里。徐恕一推开窗,便看到墙外的一颗老树的树梢突然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个人影在那里闪过。
徐恕惊疑不定,忙跑出去查看,果然有个黑影正借着树枝的遮掩翻出了院墙。徐恕立时大惊,他高喝一声,紧跟着从院门处绕过去,跑到那老树所在的位置,却是半个人影也无。正懊恼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心头一跳,猛然一个转身,定睛看去。
“徐判司,你刚才喊什么呢,怎么跑外边来了?”却是睡眼惺忪的年轻小吏。
徐恕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他对那小吏道:“你把蜡烛给我!”
小吏依言将手中的蜡烛递上,却见徐恕拿着蜡烛细细的照了一圈,果不其然,在一颗老树下发现了半只脚印,看来真是有人私闯府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