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2 / 2)楼空春色晚(重生)首页

岑骥“嗤”了一声,“哪家的公验,谁颁的文牒?光河朔三镇,土皇帝就有十几个,怎么验?”

“哦……”

原来这一带自治已久,彼此间征战频繁,朝廷的户籍制度也早就荒废了,反而是最简单的乡规俗礼,深深根植于民间,这时倒显露出了不可或缺。

一入定州城,岑骥如鱼得水,领着李燕燕左拐右拐,绕过文庙,穿过塔林,经过寥落的市集,斜插进一条不起眼的窄巷。李燕燕插空瞧了眼,巷口一块脏兮兮的木牌,上书“明光巷”。

岑骥在一座民宅前站定,推了推门,大门紧锁,不见有人应答。

院子的石墙近一人高,不过对岑骥来说,等于没有墙。他见四周无人,便一个纵步跃上墙头,灵巧地翻进了院子里。

李燕燕只觉“嗖”的一阵冷风,身边已经没了人。

李燕燕:……

院门是子母门,子门只用门闩闩着,岑骥从里头打开子门,又回身来拿留在外面的行李。

李燕燕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进去。

院子不大,坐北朝南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厢房,院中一口井,一颗孤零零的枣树,枝条凌乱,洒下网状的碎影。

李燕燕正要再看,岑骥已经推开堂屋大门,将东西一放,连拖带拉的把李燕燕也拽了进去。

“这里没别人,干粮在包袱里。老实呆着,别乱跑!”他严肃叮嘱。

说完,岑骥转身,迈开步子,又出了门。

李燕燕:……

岑骥一走,简朴的院落顿时显得有些空旷。

李燕燕因为他突然消失,愣了片刻。

自打从龙城驿馆的马厩出发,十几天里,两个人几乎没太分开过。这会儿他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不知去哪儿,也不知何时回来,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陌生的房子里……

李燕燕忽然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像突然被抛弃,委屈、惊讶、慌张、不敢相信……

“这是干嘛?”她扪心自问,“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他管你做什么?他、他还想劫你嫁妆呢……你管他做什么?!”

李燕燕很快平复了心绪,开始打量起所处的这座房子。

白墙乌柱,房檐低矮,厅堂两侧各一间卧房,和太行山里那些村民的房子比起来,这所宅院几乎算得上是豪厦,只是李燕燕依然弄不清楚房子的主人该属于何等阶层。

几个房间都是空空荡荡,虽然该有的物件一样不缺,却不见有人生活的痕迹。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这房子实在过于干净了些,桌案窗棂上都没有积灰,不太像是久无人住的空屋。

李燕燕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又去到外面,西侧厢房被隔成了几间卧房,当中似乎还有间简陋的书房,而院子东侧的厢房,则被当作了柴房和厨房。

米缸空空荡荡,灶台边上却堆了些干柴、火石火绒。

李燕燕盯着灶台看了半天,没有等到天降神通,让她顿悟生火的诀窍,于是决定先去井里打桶水,好好洗把脸。

毕竟,打水看起来较生火更容易无师自通。

一回身,却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中年妇人,衣着简朴素净,身材不高,头发干枯,眼睛却很有神。

妇人见到她,似乎也有些惊讶,愣了下,笑说:“哎呦,前些天寨子就传信,说有人要过来,我等了好几天了……怎么是个年轻娘子呀?你一个人来的?”

李燕燕心思转得快,立刻明白过来,这座宅子恐怕是白石山匪帮在定州城的落脚点,而这妇人就是给他们照看宅子的,难怪房间保管的这样干净。

她想了想,上前行礼道:“不是的,有人带我来的,他有事出门了,叫我在这儿等着。我叫温蕊,从长安来,敢问大婶如何称呼?”

妇人见她乖巧规矩,立时喜笑颜开:“瞧瞧,这小模样,真是个惹人疼的闺女……唉,我家那丫头就不……哦,我姓田,你叫我田婶子就好。我家就在巷子南头第三家,山上不来人的时候,我就替他们看着这座宅子,顺便打扫打扫。”

田婶子似乎是个麻利人,见李燕燕风尘仆仆,挽起袖子就要去打水:“别光站着说话了,一路过来累坏了吧,都成泥人儿了。来,先打水洗脸,洗干净了婶子给你摊鸡蛋吃。”

李燕燕脸一红,忙道谢,跟过去偷偷拿眼看,把田婶子打水的每一个动作,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