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卖身(1 / 1)姑娘,你的糕掉了首页

奶妈跟她说过,哥哥还活着。    那一日,奶妈刚好告假回家一趟,还去给娘亲坟前上了香,隔日天未亮的清晨就赶着回到白剑院,却见到满地的尸身。    尸体杂乱,根本让人分不清谁是谁。其他人分辨不出来,但奶妈分得出来。哥哥的特征非常好认,这一年,过完生日后,哥哥就少年白了,没有全白,仅是发尾一小撮长白了,爹爹并没有这种现象出现,但爷爷有,据爷爷说过,爷爷的爷爷也有。这是其他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哥哥武功高强,比爹爹有过之而不及,她也坚信哥哥还活着。    这两年来,她们四处打听,也隐隐有哥哥身影出没的消息,一直到京城嘎然而止。但那毕竟是江湖之事,要探听清楚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比起在街头,如果进了颜王府,待得久了,就可以更深一步托人探听到哥哥的消息了……    “等会儿我让人拿卖身契给你签,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戚春婵自被另送了回去。一踏入颜王府,白甜就被颜萝一刻不停地拉着走。    “一百两怎样?我跟你说哦,就是你到上启记那里去,他们也不会给你这么多,所以说,我真的对你超超超超级好吧?”她一路屏退跟上来的大小左右丫鬟。    原以为白剑院还在时,已是雕龙画栋,占地辽阔,没有料到,却不及颜王府的百分之一!白甜瞠目结舌。    “就连大丫头,卖进来的时候,也才五十两呢!啊糟!账房老爹知道要给这么多会生气的!”颜萝捂嘴,眼睛贼溜溜地四处乱瞄。“我知道了知道了,从我那里扣便是了!”    篮子非常的重,拿得有些吃力。早些,是奶妈帮她提过来至街上的。    而显然,颜萝径自顾着对白甜畅谈卖身事宜,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酬报就照其它丫鬟那样领,你要是做得好,多呆一年,就多给一两银子,如何?账房老爹要不给你,就从我月例里扣,我跟你讲哦,再多不行了哦!”她真的很有良心。嘻嘻嘻,待了十年,头一年多一两,第二年多二两,依次累加,十年不才五十五两?至于待的限期嘛,当然是没有限期咯!颜萝低头偷偷地贼笑。    猛不防想起要是上启记看中了白甜的“钱途”怎么办?然后给得比她还多怎么办?毕竟她小小年纪,钱财真的有限嘛!    这一想,颜萝惶恐。她倏地停了脚步,立马转为情感攻势,拉着白甜的手可怜兮兮地摇晃。“你快答应我,可怜可怜我吧!你知道我每天过的是什么鬼日子,吃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吗?!”    突如其来的摇晃,让白甜双目圆睁,她惊慌地踮起脚尖,用力地拯救已往下侧斜滑的大篮子!    “啊,我好可怜哦,每天吃的跟馊饭没两样,比尼姑庵的还可怜一百万倍!”    颜萝这番话要是被路过的丫鬟听见,怕是得捏一把好大的冷汗——全京城、普天之下找不到比她们这位小郡主更为挑食的了!挑食到……最后皇太后请了两个御厨送给她。    “你知道嘛,我就缺少一位懂得做点心的,要赢过上启记的!你答应我,快答应我嘛!”    在一阵摇晃之下,白甜喘了一口气,她好用力好用力地往上提歪到天边的篮子,再也捉不住,一个踉跄,篮子一飞——    “哎呀,你小心点啊,吓到我了!”颜萝及时扶住白甜,拍拍自己的小胸口。    白甜身子是稳住了,篮子也随之“咚”的落地而下,然而里头的糕点却飞篮而出——    啊……要没了?她抱头,闭上了眼,不忍看辛辛苦苦一早上的成果毁于一旦!    下一瞬,听到一道男声突地在她前头响起:“小姑娘,你的糕掉了。”那道男声略带磁性,挟杂着几丝清澈。    “哦!缕翩,原来你在这儿呀!”颜萝叫道。    白甜迟疑地缓睁双眼。见着掉出的几块糕点完好如整的盛在一名年轻男子的掌内,那公子挑起俊挺的剑眉,正语带笑意地睇着她。    “谢、谢。”她愣了好半晌,想开口道谢,可她连自个儿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接着又见那名英朗的贵公子像是忽然发现什么般,捏下了糕点一角,往嘴里送去,然后没多久,他唇角的笑意扩得更深……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霓祺绸缎庄的少主——她那个无缘的未来夫君。    ***    这种刀法……江湖上唯有白剑院的传人做得到。    但,谁都明白,白剑院全家早在两年前惨遭灭门。    在所有搜捕的人当中,唯有缕翩晓得,白剑院的公子——白赤,还活着。    消息来源于颜王府,颜王府的第三子颜修隐告诉他,曾在乡野之间与白赤会照过面。    这一系列凶杀案件,会是他干的吗?    缕翩眸光微黯。    “本皇子觉得,他刻意避开了霓祺绸缎庄。”一袭华服的少年公子负手在背后,语气里颇为洋洋自得,“要不是你们霓祺绸缎庄是北方最大的布商,我真怀疑你跟凶手有什么干系?”    “此话怎讲,十八皇子?”    “为了独大全国整个纺织生意,霓祺绸缎庄便买.凶杀人……”    “有理。”    “但,为何连与你们有生意往来的布庄也出事了?依本皇子看来,凶手是惧怕你们霓祺绸缎庄的声势。”先抑后扬,趁机拍了下马屁。    “十八皇子这样认为?”    “不然,你亲自到你们铺里坐阵的那几个月内,霓祺绸缎庄怎么无半点动静。可同街的第二布庄和隔街的第三布庄全死了人……”    是啊……为何?    调查已经进行好几个月。凶手下手的对象毫无章法,不管大大小小布庄,完全没有半点特意挑选迹象,有时是城东,有时是城西,有时,连最落魄的布庄也着了道。唯有最大的共同特征——死之人,皆为布庄店铺掌柜夫妇或掌柜的女儿……    缕翩举着烛火,蹲着检查死者惨烈又干净的伤口。这不是第三起或第四起的血案……早在京城之外,就已发生,民间闹得沸沸扬扬,搞得人心惶惶躁动不安。如今,同样的杀人手法,竟蔓延至京城,更是惊动了整个朝野!    “既然父皇奉你来协助我,就好好办,晓得了吗?”    缕翩抬眸望向十八皇子,嘴角噙笑,不置可否。    “本皇子这次要是封爵,必定对你重重有赏!”    “有劳有劳。”他吊儿郎当,根本不放在心上。    莫非真是白剑院所为?正因霓祺绸缎庄与白剑院有些渊源,因此手下留情?    不然,天底下还有谁,懂得这独门武功?    一抹若有似无的精光闪过缕翩的俊眸。    若真是白剑院白赤所为,他也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来了。”吹灭了烛火,黑暗中,他忽然启唇。    “来了?!”十八皇子惊慌地叫了一声,    布线了许久,鳖终于入瓮。    周遭漆黑一片,门前掠过一抹阴影。    十八皇子连连侧退,就着透窗月光,暗地里招着手势。    这整座院落,都已埋伏官兵。    他左张右望,猛不防一把利剑破窗插入,一下子狠力划动,就在离他头部不远距离,吓得十八皇子差点屁滚尿流!    “安静。”缕翩对他举起食指,立在唇前,另一只手往旁一挥。    十八皇子瞠着眼,不自觉随着缕翩的手势慢慢地移动后退,直至内室,汗不停地滴落。    倾刻,一道身影滚窗而入!    缕翩泰若自然地坐在了桌边椅上,“啪”的一声,燃起了烛火。    黑衣人一惊。“没睡?”    近在咫尺,缕翩听得真切,不禁愣了一下。“你的声音……”竟是——    黑衣人阴阴一笑。“听到我声音的,都得死!”刹时银光漫飞,如闪如电,如蛟如龙,间不容发,挥砍而至。    缕翩一剑一剑地抵挡。    内室窥觑的十八皇子赶紧一声令下,官兵们一窝蜂汹涌而上。    椅桌残破,凛凛光刃在空中错乱。黑衣人眼含怒气,力沉掌内,猛力一发,狠辣至极,缕翩身形一闪,原在他身后的官兵如突遇屏障,层层跌倒,人数密集,反互相受到了牵制,转眼间哀嚎四起,黑衣人趁隙蹿出房内,往外纵身飞跃。    缕翩如流星般直追而上。    十八皇子呆立在房,窗外一阵凉风拂面,一下子惊醒了他,他咬牙:“还不快给我追!”即猛跟在后。    直追至密林,缕翩顺着中断的血迹停在原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樵木,他抬眸锐利地梭巡上空的树梢。    他知道,凶手已经负伤。    “你不是十八布庄的掌柜?!”伴着一声不同之前的低音怒吼,黑影如骤风般从高处直坠。    十八布庄是他们虚掩设立的一处店铺,专为吸引凶手而设。    缕翩压身划腿猛烈一扫,黑衣人几个弹跳,单刀舞动,迅速疾驰,劈至缕翩。    黑衣人的出口之音不同最初时所听,一开始,会是他的错觉吗……“布庄跟你有仇?”他笑着问。使剑凌厉格挡。    黑衣人冷哼,却不言语。左掌向下,似有黄尘飘至掌内。    “看来……刀法不是你的强项。”不待黑衣人蓄好内力,缕翩反守为攻,瞬即侵身而近,手一举,剑身横切至黑衣人头部,剑刃震动,血渍喷涌。他唇角含笑,平静地盯着剑上流淌的血液。    白剑院乃江湖上津津乐道称颂不绝敬仰有加的武林世家,若这位黑衣人真是白剑院的唯一血脉……他,下得了手吗?    冷不丁缕翩脸色一变,没有防备受了对方狠重一掌,整个身躯陡然弯弓往后飞离,砰地跌落在地。    “给我上!”    身后,救兵及时赶到,缕翩捂住胸口,连咳几声,血往嘴角流下。    那一剑,他下手不轻,即然对方负了重伤,加上这一群人围剿,大概也没命了吧。    没多久,便听到了十八皇子欣喜若狂的大笑。    “缕翩,让你看看凶手!”十八皇子一手擒拿起黑衣人,黑衣人身型颓丧,如破布一般被扔至缕翩跟前。    “待启禀父皇,此后,你也要尊称我一声十八王爷了,缕翩!”    眼前的黑衣人已无呼吸,面罩被卸下,显现的是一张平凡及极的脸。    缕翩看了后,神色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