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煖的那张刀疤脸在火光中显得越发狰狞,他迈着缓慢的步子围着被囚的众人走了一圈,吓得孩子哇哇哭叫,女人抽泣不止。
等到他把众人心中的恐惧催发到了极致,才挤出了一个微笑,说:“有没有人站出来,把孟尝君的儿子、女儿还有孙子孙女都指认一遍啊?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可以放走的呦。”
立刻就有人蠢蠢欲动,最明显的莫过于那些侍女,她们相互之间交换着眼神,想要站出来,却没有足够的勇气。
田斏亦是在第一时间喊道:“不要中了他的奸计!刚才冯先生已经被他杀了,魏狗说的话,不能信!”
庞煖脸上的刀疤动了动,声音里有些愠怒:“刚才这一位,你骂我是魏狗?”
田斏朝着庞煖啐了一口,骂道:“骂的就是你!我乃孟尝君之子田斏,有种的杀了小爷,你敢吗!”
庞煖皱了皱眉,挥手道:“杀了!”
他身后有两名甲士立刻扣动手中弩箭的扳机,铜制的弩箭嗖地一声射出,一箭中胸,一箭中腹。
田斏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倒了下去。
庞煖给了众人一个微笑,眯着眼道:“不要怕,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我刚才已经把这粒老鼠屎丢出去了。你们,现在可以说了。”
“我说!”
“我说!”
“我认得,饶了我吧!”
不少侍女纷纷想做那个被优待的人,想被“放走”,重获自由。她们争先恐后的模样,让田不易心里发冷。但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在那些女人里发现了父亲新纳的侍妾。
早有甲士喝令众人噤声,庞煖的刀疤脸上再度浮现出丑陋的微笑,他对众人道:“不要着急,一个个地来,只要没说错,都可以放走!”
侍女们大受鼓舞,纷纷指认孟尝君的子嗣家眷,不多时,田不易等人已经被划分开来,单独围在一起。
庞煖拍了拍手,笑眯眯地对那些侍女说道:“你们自由了,可以走了!”
侍女们如蒙大赦,纷纷往府邸外跑去。
这时庞煖又道:“等等!”
她们应声停下,她们不敢不停,恐惧已经支配了她们仅存的心智。
庞煖招来几名甲士,说道:“把府邸内的财物拿出来一些,每人分一点。”
侍女们松了口气,纷纷对庞煖感恩戴德,却听庞煖吩咐道:“你们回家以后,好好颂扬我主信陵君的仁慈和恩德,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里会是信陵君的地盘。放心吧,信陵君是个对庶民很好的领主。”
到了此时,田不易开始明白庞煖的险恶用心。看来,他不光是要端掉孟尝君的老巢,还想要毁掉孟尝君在薛邑一地的民望啊。不过话说回来,孟尝君招揽的诸多门客中,有不少的地痞流氓,搞得薛邑民风剽悍,人人追利而动,这样的民望,也算不得什么好的民望,不要也罢。
在虎贲军的押送下,孟尝君的子嗣和后宫团离开了偌大的府邸,被关在一个院子里,围了一圈的甲士。
府邸中值钱的东西也被一箱箱地抬出来放到空地上。可惜的是,孟尝君罢相之际所带出来的财物,竟然已经有大半都散出去了,余下的只是其中的三成左右。
但仅仅是这三成的财物,对庞煖来说也够用了。
他下令将财物搬到街道上,把城内的庶民都叫过来。在发表了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之后,薛邑城的民众明白了,这里已经变成信陵君的地盘,而孟尝君很快就会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