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兰兰这段日子住在县城不用干农活,自然是留了点指甲。这会用力掐魏兰芳仁中,很快就压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魏兰芳也痛醒了。
她蔫蔫叫着,一会说心痛,一会说仁中痛。
魏兰兰轻声说:“妈,别再心痛了不然等下再气晕过去还得掐。”
魏兰芳立刻闭嘴了,刚才被掐的地方还疼着呢。
两兄弟抬着母亲回房躺下,刘保国去卫生所请医生。
魏兰兰根据后世掌握的那点急救知识打开窗户,并让所有人都退到三尺远。
可魏兰芳不懂啊,她还以为自己都这么难受了魏兰兰还不让其他人来安慰自己又弱弱哼唧哼唧叫起来。
魏兰兰听着这哼唧声初步判断她已经没事刚才估计就是一时之间冲击太大,脑袋一下子供血不足,才晕倒。因为这会婆婆的哼唧声,虽然小可却是有主心骨的,不是那种病弱如丝的呻、吟。
宋雁荷捧着肚子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敢,可听到婆婆一直在痛苦低吟,总不好不关心一句。
她提高了点音量关心问:“妈,你哪里不舒服?可千万撑住,保国已经去叫医生了。”
魏兰芳真想甩她一句,我哪哪哪都不舒服,但也没到要死的地步,可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在心里骂完宋雁荷,她又叹气。唉,那个赤脚医生怎么还不来啊,她都要感觉自己没事了。
魏兰兰极力抿着嘴,怕自己笑的太过分。
她这个婆婆绝对是听到二婶和张主任的话,反应过来,电视台记者给他们拍了大合照,偏那时候她不在,合照里没她,直接气得一口气没接上来。
这会人没事,她想想都觉得好笑。连二叔和二婶都在里面,估计是得憋屈死。
在魏兰芳的热切期盼中,过了好久,卫生所医生终于来了。
他大概检查一番后,对刘家人说:“身子骨很硬朗,这次晕倒是因为怒急攻心,没什么大碍。”
魏兰兰想起她之前中暑喝的那个藿香正气散,好像也挺下心火的,便问:“医生,会不会是天气热才让人心情更加烦躁?我记得你这有那个藿香正气散,消暑气挺有用的,喝一点会不会好的更快些?”
医生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了两包藿香正气散出来。随后又低下头,对魏兰芳说:“你啊,得放宽心些。心放宽点,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的。”
魏兰芳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来。
她都被气到两眼一黑了,还说这么诛心的话。她这是倒了什么霉,为什么没有一件事情是舒心的。
不过很快,她又在心里告诉自己,赤脚医生就是赤脚医生,和城里那些正儿八经的医生没得比。不然怎么会待在农村的的卫生所看病呢。
刘保业给亲妈冲了杯藿香正气水,大家看着魏兰芳喝下后,出了房间,零零散散坐在屋檐下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没营养的话。
开始二房的刘星果夫妻也一起,后来感觉到大哥一而再的眼神警示,他们就率先回房了。
中午的太阳有些晒,刘保国回房间拿了把扇子给魏兰兰扇风。
宋雁荷见状,也说自己热。
刘保业哦了声,回房拿了把蒲扇出来,递给她:“呐,拿着。”
宋雁荷:
不得不再一次感慨,为什么同一个妈生的,两兄弟差别这么大。
她忍下那口气,压低声音对他说:“你给我扇。”
“哦。”刘保业也没意见,把凳子挪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给她扇风。
宋雁荷心里舒坦了些,男人对自己也不是不好,不过是老实了些。
刘星火慢慢的,终于又把话题带到了魏兰兰去不去北京的事上。
魏兰兰耐着性子听了一会,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便不搭理他。
刘保国也是,他不懂,为什么父亲那么不想兰兰去北京。
兰兰如果不一起不去北京,他怕自己根本无法安心学习。想到这就有点害羞
但他还能勉强耐得住性子,和父亲解释:“爸,兰兰还是跟着我去北京好一些,留她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
刘星火不甘心,继续说着自己刚想到的新理由:“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还有我们吗?再说,你看看现在我们这个家,你大嫂身怀六甲,你妈也年纪大了,动不动就晕倒。我想着,兰兰留下来,可以帮忙照看一下小卖部。”
“爸”刘保国好无奈。
“爸,如果妈和大嫂都没精力看着小卖部,那就关掉呗。”魏兰兰淡淡建议。她感觉现在小卖部应该不赚钱,或者说,不是不赚钱,而是赚的钱被婆婆和大嫂两人各吞了一些,积少成多,造成了小卖部不赚钱,需要刘星火不断贴钱的现象。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不要开了。
刘星火被这一句话堵的无话可说,嘴张合了几次。
宋雁荷可真怕公公真把魏兰兰这恶毒的建议听了去,连忙开口说:“爸,我的身子已经不碍事了。前段时间也是因为孕吐吃不下,才需要住院。住院回来后好很多了,也吃的下饭了。看小卖部,不影响的。反倒是妈,年纪大了,还是多待在家休息,平时做做饭就好。”
刘星火彻底闭嘴了。以前觉得这个大儿媳妇挺精明的,最近真是越看越觉得愚昧的不行。这个家,终究还是只有他一个能把问题看透彻的明白人。
他忍不住叹气,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
在屋檐下坐了太久,加上中午的太阳确实晒,魏兰兰先熬不住,眼皮子重到直打架,便回房歇息了。
宋雁荷也是,怀孕的人本来就容易乏,魏兰兰回房后,她也在刘保业的搀扶下,回房睡觉。
只剩下刘星火和刘保国还在屋檐下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别人家,都是最小的孩子粘父母,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却是最独立的。从小到大,比大的还懂事。以至于,他都没怎么留意到这个小孩子,只觉得一眨眼,他就长大了。
“爸”刘保国趁着只有两人,想再好好与他说说,打破沉默。
他的开口,也让原本准备开门出来的魏兰芳脚步一顿。直觉告诉她,这个儿子想和父亲说什么事。
“诶。”刘星火应了句,竟然有些紧张。
“我是一定要带兰兰一起去北京的,这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刘保国开口就强调了一点,才往下说:“很快要去北京了,我和兰兰现在还有工作,得在离开前把该做的工作做好,所以明天我们就得回县城了,然后会直接从县城去市里坐火车去北京。”
“你坚决要带媳妇走,是铁了心考上大学了就不管父母了吗?”刘星火语气已经有些无力和哀伤。也许是刘家沟到北京真的太远了,远到他几乎要认为,保国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保国:
他算是明白了,父亲这么执着让魏兰兰留下,原来是存了代替他在家尽孝的心思。这让刘保国很无语!
“虽然以前没说破,但我也知道,妈和大嫂不是很喜欢兰兰。我知道,种、干家务,她确实不大行,所以也理解妈和大嫂为什么不喜欢她。可是没关系,和她过日子的是我,我喜欢她就行。”
魏兰芳站在门口后面,听得紧张不已。其实她一开始只是有些不满意魏兰兰而已,并谈不上不喜欢。但后来是怎么回事?
一切好像是从有了小卖部开始。她惊恐发现,这个小儿媳妇,并不需要仰仗婆婆而活。这让魏兰芳觉得简直是荒天下大谬,怎么能有媳妇不依仗婆婆而活的呢?这不是乱套了吗?
又好像是小卖部拿回来后,她们并没有过的更好,反而更糟糕。而没了小卖部的魏兰兰,在县城似乎过的比在刘家沟还好。让她心里很舒服,比任何时候都不舒服。
她捏紧拳头,听着儿子继续往下说。
刘保国告诉父亲:“你和妈,是我的父母,我不会忘了身为儿子的责任的。但兰兰是儿媳妇,希望你们不要对她做过多要求。”
“什么叫过多要求?”刘星火不高兴了:“你也会说她是儿媳妇,是刘家的儿媳妇,我们做父母的对她有点要求怎么了?更何况,她嫁进来以后,我们对她有过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你们只是一个劲的欺负她。”刘保国也是有脾气的,想起兰兰受的那些委屈,还会心疼:“有些话本不想说那么直白,但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直接说了。如果兰兰的父母还健在,像大嫂一样有娘家可以依靠,你们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欺负人了。”
“我们怎么欺负兰兰了?她嫁到我们家后,家务农活都是干的最少的,后面甚至只守着小卖部,都不用下田地干活。”刘星火有些想不通,他们怎么欺负魏兰兰了?
不就是结婚的婚礼只摆了几桌。不就是三朝故意没提醒她要回门。不就是敬茶改口费给的敷衍了点。不就是平时做什么事没怎么顾虑她的感受,不过她年纪那么小,能有什么好的看法建议。不就是后来觉得小卖部应该要给老大两口子,从她手里拿了回来。不就是自己媳妇还是不是想从这个小儿媳妇这里拿点好处
越想,他心越虚了。
最终,刘星火屈服了。也是彻底意识到,刘保国和魏兰兰去北京,是铁板钉钉的事,任由他说什么也不会改变。
小儿子两口子和大儿子两口子不一样,大儿子两口子得仰仗他们两个老人而活。而小儿子两口子,他们依靠的是自己。
“罢了,你要带媳妇去北京就带吧。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刘家沟,这里有你的家,你的父母,你的兄嫂。”
言下之意,可不要走远了就忘了父母兄嫂还在刘家沟受苦呢。
本来他还想召集全家再开一次家庭会议的,看来是没必要了。一步错,步步错,已经无法挽回了。他怎么会想到,曾经这么不愿意娶的人,如今成了儿子心尖尖上那个。曾经以为不会有出息的儿子,竟然成了村里最有出息那个人。现如今,也只能全凭小儿子两口子的良心了。
这场父子谈话,魏兰兰不知道。她在房间里睡午觉,感觉才迷迷糊糊睡着,就被刘保国叫醒了。
“孙老师来找你了。”
魏兰兰听到是孙敏,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她赶忙起身,把孙敏拉到自己房间。
这还是孙敏第一次来刘家呢,打量了全,觉得虽然房子一般,倒也干干净净的。
魏兰兰给她倒了杯水后,在旁边坐下,笑问:“不是还在放假吗?怎么过来了?”
孙敏开玩笑道:“想你了呗。”
“当我好骗?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县城住哪里,真想我,去县城找李明国的时候,怎么不去看看我。”
孙敏被抓住死穴,立刻求饶,不再开玩笑,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是学生的作业本。
她递给魏兰兰:“你翻开第一页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