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悄然入梦。
“娘亲,你喜欢哪一个?”
小姑娘抬起粉雕玉琢的小脸,一手提着一只花灯眨巴着大眼睛询问。
长街上分明人流如织却不闻人声,唯面前的女子红唇微启,温声道:“母亲喜欢圆的。”
“兔儿不好看吗?”小姑娘纠结道。
“兔儿一瞧便是兔儿,可嫱儿瞧这圆的是什么呀?”
“是糖球吗?”
女子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糖球也好,珍珠也罢,嫱儿说了算。”
小姑娘便惊喜道:“那我买糖球花灯吧!”
“好。”女子付了钱,低头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嫱儿喜欢这里吗?”
花灯映得小姑娘面颊越发莹润可爱,点了点头:“喜欢。”
女子牵起她的手,沿着长街一边慢慢走,不知要往哪里去。
“那嫱儿留下来好不好?”
“和娘亲一起吗?”
“娘亲也在这里。”
小姑娘不假思索道:“好!”
长街一转,面前忽出现一座巍峨府邸,干净庄严的牌匾挂得极高,上头写着三个大字。
她只识得其中似乎有个字母亲教过念作王。
侧门开了条缝出来个穿蓝衣裳的人。他面容严肃,让容嫱不自觉想起住在家隔壁的私塾先生。
“去吧。”
女子在她耳边轻声道,轻轻在后背推了一下。
小姑娘愣了一下提着糖球花灯转身:“娘亲?我们住在这里吗?”
女子声音有些奇怪,忙撇过头去:“你先同这位伯伯进去,母亲去客栈取东西。”
小姑娘犹豫片刻才抬起头来:“那娘亲要快一点。”
“好。”
“走吧。”那蓝衣伯伯扫了她一眼,似乎还算满意,沉默着走在前头。
女子见状,似乎怕自己狠不下心来,直接转身离开。
小姑娘左右为难,既不想离开母亲,又想着要听话。最终只能努力垫了垫脚,望向越走越远的背影。
“娘亲,嫱儿等你”
“小姐,小姐!”
千醉略带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嫱猛地睁开眼,拥着被子坐起来。
眼前似乎还残存着那道离去的模糊背影,一身红裙竟是那样的熟悉。
千醉原以为她只是做了噩梦,正松了口气,便见一颗眼泪吧嗒砸了下来,忙掏出帕子。
“小姐,你怎么哭了?!”
“我”容嫱面色茫然,抬手摸到一点湿意。
“我好像,梦到母亲了。”
那真是她生母?可为何将她交给旁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越想心里便越发堵得慌,梦中小姑娘那被至亲抛弃的恐慌似乎还留在胸口,闷沉不得疏解。
听她第一次说起生母,千醉不敢随意接嘴,小心翼翼道:“可想起夫人模样了?”
容嫱摇了摇头。
沉默后,她缓过神来,偏头问:“让你打听的事,可有消息了?”
“使团的住处倒是不难打听,不知小姐打算直接过去还是?”
容嫱心乱如麻,越发迫切地想知道更多消息,闭了闭眼道:“不等了,备车。”
千醉迟疑道:“要不要同王爷报备一声?”
容嫱想起昨夜秦宓的态度,虽不知为何,却莫名觉得他不愿自己与崇亲王接触。
若提前告诉他,他不同意该如何?
容嫱下定了决心,便借着去铺子巡视的由头,守在崇亲王回府必经之路上。
他午后去见了秦宓,再回来时,已过申时。
拦住他的是个替人跑腿的小孩,瞧见容嫱留的纸条,崇亲王轻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失落。
容嫱在沿街的茶楼耐心等待,茶水冷了一壶又一壶。
“小姐,亲王是不是不来了”
“容姑娘。”
崇亲王出现在门口,目光仍是忍不住落在她脸上。
容嫱露出得体的笑容,起身行礼:“亲王殿下。”
她斟满两杯温茶,想着一次说清楚最好不过。
崇亲王却只站在门口,摇了摇头:“本王就不进去了,于姑娘名声不妥。”
“不知找我何事?”
按照昨夜情形,容嫱以为他会有话要说,这会儿被这样问了,不免有些意外。
“昨儿长街偶遇,亲王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