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公主在宫中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今天子不待见昭宁,五年时间她进宫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犹想起白日细雨绵绵,她在站在台阶高处,委屈的扁着嘴,强撑着泪水对自己说的那句“太傅,台阶欺负我。”
最开始苏景容也只是猜想她在圣上那里受了委屈,现在思来却非全如此,直觉告诉他其中很可能另有因素。
说来,苏景容虽对昭宁好待和包容却并没有对她过去深究根本,在他的认知里,无论曾经她受过多少困苦和折难,只要往后好过就足以抵消。
青竹放落水盆,双膝跪地请罪,“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公主,请太傅责罚。”
苏景容未语,手上动作不停。
然而,跪在地上的青竹分明感觉到了周围气压的骤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全身不禁颤悚。
“陛下和皇后倒也没有为难公主,就是在回来的路上有宫人窃窃私语,议论公主当年弑母之事,奴婢猜测许是这些让公主心中难受,才做了过激之事。”冷汗从额头滴落,低垂着头的青竹脸色煞白。
苏景容不说话,瞳眸蓦然变得幽深冷寒。
次日,昭宁醒了。睁眼的片刻就发现了异样,她坐起身背靠着床头,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荡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房间没有原来的宽敞,装饰和摆具是按照同种风格,许是很久没人居住就算是经常打扫,淡淡的尘木味还是难逃她敏感的鼻子。
灯架上的烛火还很明亮,黄白相融的火焰印在墙壁只剩黑色的影子,天还没有完全大亮,透过窗户有丝丝滢白渗入。
昭宁视线转向灯台,昨夜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迷茫,无措,惊慌,惧怕,各种情绪在她眼中一一浮现。她记得自己走下了床,拿着灯架上的火烛点燃了房间里易燃物什。
看着跳动的火苗,燃升的黑烟,令人窒息的欣喜,蠢蠢欲动的渴望,压抑不住的疯狂全让她沉迷不拔。
至于怎么昏迷?
大抵是过分激动,娇弱的身子骨吃不消吧!
“来人,快来人,快让太傅来。”
昭宁下床,赤着双脚,披头发散的跑向门口,冲着守夜的侍女大叫。
“是,是,奴婢马上去。”
守夜的侍女被昭宁突如其来的癫狂吓得不轻,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冲进了雨中。
“公主,外面风大,我扶您进去吧!”另一名侍女白着脸,战战兢兢又害怕不已的朝着昭宁伸手。
刚触碰到昭宁的手臂,一股冰凉的触感又让她身体一抖,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眼前的公主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要碰我,我要等太傅。”昭宁甩开侍女的手,气喘吁吁的倚靠着门。
很快,细雨中出现了苏景容匆忙赶来的身影。
他执着伞,墨衣翩然,携着一身清辉行走在青白光晕中。细雨如丝,飘飘洒洒,他的脚步平稳又轻快;随着距离的渐近,昭宁看见了那双空山新雨,清凉澈明的双眸。
昭宁慌乱躁动的心瞬间被一股清流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