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苏把玄音谷刺客死亡真相告诉了温萦,说道:“真相虽然迟到,但他有权知道。”
温萦思绪乱成了一锅粥,倘若桓君宇知道长岳剑派在背后搅和了那么多事,比起阙天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会不会发疯。
寒苏道:“萦儿,我很快要回长安,你要回去,还是跟着....他?”
温萦听到这话,不知怎么就又联想到云逸前辈那令人作呕的描述。桓君宇,是她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以外最重要的亲人,也是除母亲外对她最好的人。随着记忆愈深,情感愈烈。她没办法原谅杀他的人,更没有资格替桓君宇原谅杀他的人。
可是如今桓君宇受尽磨难,又好端端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仿佛陷入前狼后虎的境地,往哪边走,皆是不妥。
见温萦不说话,寒苏笑了一声,说道:“不必纠结,你是去是留,我都不会反对。他毕竟是你的亲人。”
温萦直盯着他道:“你这些道理为什么两年前不懂,你为什么当年要杀他而现在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寒苏轻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幽幽然道:“时移势易,观念一瞬可变,更别提两年春秋。我当时没有破釜沉舟的心思,但是我现在却不在乎了。”
这句话说得极为玄妙,温萦没懂,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寒苏的唇抿成一线,而后轻微地向上勾起。他没有解释,而是慢慢闭上了眼睛,沐浴在了那缕淡淡的阳辉之中。
温萦知道,他摆出这副模样,又是不打算解释了,便也没再追问。
但她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
往后绵长的岁月里,又发生了很多事。能像现在这般促膝而坐,相对坐谈的时光变得弥足珍贵。寒苏所说的“破釜沉舟”,竟然有一日终会到来。
原来,他从今日就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正因如此,寒苏已不介意她是去是留,甚至有那么一些希望她离开,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寒苏闭着眼,呼吸匀浅,不知是在养神还是睡着了。温萦站起来,回望他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
去阙天盟的路上,路过一个小茶摊儿,老板煮了满满两大锅的棍儿茶,街上飘的满是劣质茶叶清苦的味道。
茶摊上坐着喝茶吃点心的,大多是路过的商人侠客,略坐坐歇歇脚便走了。此刻只有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剥着一碗水煮荸荠,悠闲自在的很。
要不是其中一人眼睛上蒙着白纱,在茶摊上与众不同地喝着酒,温萦差点便要走过头。她走上前说道:“君宇哥哥,云前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李长泽抬起头,恰巧手里剥好了一个雪白的荸荠,顺势递给温萦道:“小萦你来啦,吃不吃荸荠,很甜的。”
温萦哪有心思吃东西,摆了摆手道:“不吃。”
李长泽道:“这两日还是不要回阙天盟了。阙天盟虽倒,江湖上却还有些残党,还有心怀鬼胎之徒,恐怕也会造访阙天盟。届时被发现了,不好解释。”
云逸将一个荸荠塞进嘴里,一边嚼一遍道:“小丫头,怎么样了,可问出什么东西了?”
“坐下说。”李长泽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坐下,拿过茶壶来倒了一杯苦茶。
温萦觉得自己像个传话筒,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将玄音十六刺客以及羊皮卷宗的事说了出来。
一段话说的是心惊肉跳。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着李长泽的脸色。果不其然,自她提到“许闻天”这一茬后,李长泽便默然不语了,低着眉盯着未喝完的茶,神情让人难以捉摸。
比起他,云逸的反应则松快得多。他一直在吃,偶尔拿起酒葫芦灌酒,再豪爽地拿袖子擦嘴,时不时还怪笑两声,似乎对温萦所说的话并不意外。
温萦说完后,没有人发表评论,一时间尴尬冷场。
见气氛古怪,云逸先打破沉默道:“多大点事,怎么都不说话了。臭小子,你想什么呢?”
李长泽的脸色实在不好,半晌才沉声道:“我知道长岳剑派绝不简单,但却未想到他们竟做到如此地步,还是我太蠢了。”
云逸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道:“你不蠢,只不过上官天瑜那个小子太傻了,什么都不知道,白费你花功夫去结交此人了。”
李长泽道:“想来许闻天带着的那伙人,都是长岳剑派或是阙天盟的高手。云肃山庄向来以长岳剑派马首是瞻,估计也是帮凶。”
温萦听着他们谈论,感叹道:“这些名门正派,竟无一人干干净净。银月宫可谓背锅侠了,什么脏水都往它身上泼。”
云逸道:“银月宫树大招风,成了众矢之的不奇怪。”
“那你......”温萦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城门口那边传来的嘈杂人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