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族相见少不得得有一番亲切友好的问候,亦或是闲话下家常,联络联络感情。
但这仅仅是对于一般的种族而言对于魔族,如上所述的一切从来都不存在。
毁灭一切的破坏欲像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与生俱来这不仅仅是对于妖族或人族对于与他们同为魔族的同类,也一样。
上古的神话时代,魔军席卷大地时,也从来不是铁板一块的,欲之天魔王凭借自己的强大魔力可以勒令低等魔族听从他的号令不因彼此争斗而内耗但对于那些实力与他相差不大的魔王魔将们,约束力就不是那么强了。
最后神会取得胜利,除了神力本身的强大,也跟魔族内耗了不少有关。
而在欲之天魔王早已消亡的现在,他对于魔族的约束力自然也跟着一起消失了,两个魔族相见,必然是彼此争斗,至死方休的结局。
更何况这两个还都不是普通的魔族,哪怕天魔王仍在也无法阻挡他们此刻对对方展露出凶狠的杀意。
他们本出同源,也注定,只能留存一个。
在顾怀山释放出自己独属于魔族的气息的时候鲤鱼像的进攻便开始了,它不再像平常那样藏着掖着,吃人也要精挑细选,只在月夜下动手,不给旁人留下一丝痕迹。
它石雕的脸上浮现出黑色的充满不详的魔纹,它此刻全无保留,不惜再次暴露在人间,也要杀死这个几百年都未曾见面的同族。
池水激荡,无数黑色雾状的触手穿透水面,连带着那些在先前的对峙中绕到顾怀山身后的触手一起,以密不透风避无可避的攻势,张牙舞爪的向着顾怀山扑来。
可鲤鱼像已经无所顾忌,顾怀山却仍有,暴露于人间他不怕,他怕的是关凛会察觉。
所以他哪怕早在几天前,便借着去学校送奶茶的名义,通过同族特有的感应查探到了这只藏在鲤鱼像里的魔,他也选择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待到今夜关凛离开后,他才只身来到此处,并且提前布下结界,将此地发生的一切,无论是气息还是力量冲撞的余波都封锁其中。
但维持这样的结界本就需要消耗不少的力量,在生死相争中,任何一点力量的调用都可能决定着胜局。
顾怀山此举无异于自缚一臂,在开局便已落了下风。
而鲤鱼像开始就是全力的攻击,这些向顾怀山袭来的数不清的触手足已将一个人完全摧毁,血肉连同着骨骼,都将瞬间湮灭。
看起来他已经逃无可逃,躲无可躲了。
顾怀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不带有任何在关凛面前那样的温暖的感情,只有冰冷的讥嘲。
自缚一臂又如何,当一个人足够强大,那便是只用一根手指,也足以掌控全局。
他右脚往前踏了一步,很小的一步。
但他足尖落地的那一瞬间,比鲤鱼像更凶狠更庞大的魔气从他身上呼啸而出。两股魔气在半空相撞,空中同时响起雷鸣般的巨响,飓风卷地,池水倒卷上天空,声势浩荡。
可这些巨响和飓风,都在向外扩散的途中,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所挡在,半点没有泄露。
月夜下,古城的街道依旧安详宁静,猫和狗也依然垂头丧气,对不远之处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
关凛这边静的几近凄凉,在跟狐狸的大战结束后,那些时不时会路过巷口的醉汉们也不来了,就剩下他和郎二沉浸在各自的伤心事里,相对两无言。
顾怀山这边则动的可怕,风啸烈烈,雷鸣轰隆,两个只存在于远古传说里的魔族在方寸之地中进行生死厮杀。
静与动仿若一体两面,在同一座城市,同一片街道的不同方位中上演。
但很快,静依然静,动也归于静。
顾怀山几乎以碾压性的实力,取得了这一战的最终胜利。
他以手做爪,轻松的穿透鲤鱼像石做的本该坚硬无比的身体,他在对方身体里寻找着,像是在寻找对方胸膛里的心脏。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
虽然鲤鱼像体内压根没有血液,只有如外表一样冷硬的石块,但顾怀山此刻露出的笑容,却还是带了一抹嗜血的意味。
他是嗜血残忍的魔,从身到心都是。
他剜心而出,手里抓着那仍在跳动挣扎着的,不过手指大小的相当于鲤鱼像心脏的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