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沅芷挥了挥手,脸色有些苍白,向嘉成帝解释道:“婢妾失礼了,陛下恕罪。”
嘉成帝紧锁眉头,又看了一眼那些个吃食,不快之感顿起。
“你平日里就吃这些吃食,难怪这样虚弱!”没有荤腥的吃食,哪里能将身子补上去。况且,纪才人大病初愈,正是要多加进补的时候。
季沅芷有些懵。
她是想说,她这虚劳之症打小就有了。
她其实在方愫等人来的时候就醒了,一直没出声是有些忌惮如今的嘉成帝。她原本是想听听现在情况如何就“醒来”,万万没想到方愫说起来倒是没完了。
于是,她这一听,便是好久。
方才猛得就起身行礼,这才导致有些昏沉。
不待她解释,嘉成帝已然叫了齐元礼来。
“去备些恰当的吃食来。”
虽是低位嫔妃,吃这些东西像什么样子!
见状,季沅芷乐得应了。
谁不喜欢好的吃食呢。
她迎着嘉成帝朝西配殿明间去。
方愫等人连忙跟上。
葳蕤宫唯一的好处便是比其他好些宫苑都要稍大些。
便是她这个西配殿都足足面阔五间。葳蕤宫整体格局自不必多说。只是因着远离前头,倒叫这里成了安置上头那几位不喜欢之人的住处。
略有些不足的就是,因季沅芷不得宠,这里的装潢很是粗糙简单。最尊贵的明间里也只有那张绣花屏风瞧起来体面些。
嘉成帝见了这样寒酸的配殿,到底皱了皱眉头。
可余光瞧见季沅芷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又生生止住了,没有露出不满来。
丹青奉了茶上来,他端来轻轻抿了些,许是喝不惯葳蕤宫里头这等粗茶,便又放下了。
正色瞧向方愫。
“你这掌事侍女找得不好。”
他是君王,见惯了后宫争宠夺巧的手段,却十分见不得这等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奴婢。
纪才人病了,作为葳蕤宫掌殿,却找了这样一位漂亮的掌事侍女来伺候,这里头的心思,他岂会不懂?
听见嘉成帝这话,方愫顿时愣住了。“扑通”一声跪下去。
“陛下恕罪,奴婢……奴婢明日再去找,一定会给纪才人找妥当周全的!”
陛下这是不满意约善?她可得长点心眼了。
可嘉成帝并不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
“你一个掌殿尚且当不明白,哪里还能找到合适的人来。”他嗓音淡淡,却自有一股子威慑之力,让人不敢不听从。
方愫顿时瑟瑟发抖,吓得不敢言语。
“浣衣坊还有些空缺,你便去那里当差吧。”短短一句话定格了她的人生。
方愫登时面如死灰。
浣衣坊。那恐怕是整个皇宫里头最不体面的地方了。
说是当差,她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哪里还能过得去那样的日子。
她急忙看向季沅芷,连哭带嚎:“才人,求您为奴婢求求情吧!奴婢平素对待才人亦是不薄,才人心善至极,您难道要生生瞧着奴婢去浣衣坊吗才人。您救救奴婢!”
季沅芷眸子冷了冷。
且不说小沅芷入宫这许久来,方愫如何对待小沅芷。就她方才这番说辞,就叫季沅芷极是不舒服。
难道她心善至极,就要抵抗皇命去救她?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连嘉成帝脸色也不善了,“她是才人!你一个奴婢,你为纪才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里称得上待其不薄?朕看你是过得太舒服了,尊卑都不分了!”
“齐元礼,告诉浣衣坊。不必给她好的差事,就让她做个浣衣侍女。”
齐元礼深知嘉成帝不高兴,连忙差了人将她给押下去了。
至于那位叫约善的,也一齐打发出去了。主子们的身边,是不会叫她有近身的机会了。
这一下,西配殿才真算是清净了。
去取膳食的内侍们脚程也快,没一会儿,便也快步端着吃食进来了。
嘉成帝当即叫人给摆上了。
一溜串的吃食,什么清蒸鲫鱼、醋溜排骨、蟹粉小笼,样样都比小沅芷在纪府时,吃得还要好上许多。
季沅芷七年前倒是不缺这些吃食,只是那会儿因着满身的病疾,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忌口极多,大多是不能入口的。
如今倒好了,可以畅通吃一番。
只是望着面前端坐如松的嘉成帝。季沅芷如何也动不了筷子。
“陛下不吃吗?”她小心翼翼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