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景房子的手续,桑榆跑的差不多了吧?”景腾问王守业,她已经有几天没在公司里看见桑榆了。
“他办事不错,都办妥了。正好他家里来人了,想休息几天,我就让他把年前欠的假都补了。”王守业说。
景腾点了点头,心说,原来他有女朋友,那,那件意外就算过去了。
景腾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对面说话的人竟然是栾红。
栾红好像并不情愿给她打这个电话,语气生硬,直呼她的名字:“景腾,你来一趟医院,你爸爸发病住院了。”
这个时候就想起我是他的女儿,景腾心里这样想,还是急匆匆地就开车到了医院。
VIP单间病房外,有两个穿蓝色制服的人在走廊里踱步,不时地往景大志的病房里看上一眼。
景腾走进了病房。
病房内,栾红神情颓丧,一脸疲态,眼圈儿黑着,眼下横着一条大眼袋。景腾还是跟她点了个头,真心觉得她此时的形象远不及长了她十岁的母亲。
“外面?”景腾看着外面的两个人,心里已猜到了八九分。
栾红叹气垂头,说:“是,贷款逾期,你爸近来焦头烂额。”
景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景大志,花白的头发,紧闭着双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副垂垂老态。他才六十六岁而已啊!
“心脏问题,昨晚叫了救护车,我一个人守了他一整夜。他醒来一次说要见你,你不要走,看他有事交待。”虽不情愿景大志在这个时候把大女儿叫来,但栾红还是不能忤逆他。
听到了说话声,景大志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倒是多年的夫妻,栾红一眼看到了,马上招呼护士:“醒了,又醒了。”
小护士过来做了检查,又看了仪表,说:“一切都正常了。”
景大志已经完全睁开了眼,也看到了景腾,就对栾红说:“你一夜没睡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栾红并不买帐,说:“都以为我跟你过得是舒心的日子,不知道我这几年天天跟着你这样过。我都习惯了,熬过来了,还差这一会儿?”
景腾明白,栾红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儿?栾红是怕景大志有事儿会跟女儿偷偷交待。
“你回家去,给我拿件睡衣来,我穿这个躺着不舒服。”景大志身上是发病时穿着的棉T恤,他对栾红皱起了眉说。
栾红极其不满,说:“你何苦要支开我?这种苦日子难道不是我在跟你过?”但她还惧着景大志的几分余威,拿了外套,嘟囔着,跟着小护士一起出去了。
景大志向着景腾伸出手来,他的手皮上已经起了老年斑,颤颤微微的。
景腾心里抵触,假作没见,移了移身子,在景大志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垂着头问:“你感觉好些了?”
景大志咧开嘴勉强一笑,说:“他们在筹划,公司要宣告破产。你爷爷给你和你妈留了一笔钱,以你爷爷的名义存在银行,是定期,还没有到期,到期了你就取出来吧,够你另起炉灶的。”
景腾心酸,嘴上却刚硬,说:“妈不会要你们的钱,我也不要。她还有心帮你抵押房子救急呢,是我拦着没让。这个时候了,我们就……自己顾自己吧!”
景大志的脸色变得灰白。眼前这个,再不是因为父母婚变而砸碎家具、闹得天翻地覆的小女孩儿了,这是一个历尽世事的四十岁的女人。她也变得冷静了,更有城府了,心肠也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