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赶到拍摄现场时王清珏在一旁看脚本,妆容时尚完美。
她脸型瘦长,两颊微凹画了粗平眉眉峰平直修饰锋利感巧克力吃土色口红高级感十足。
她冲程伊招招手说,“我添了两个问题你看看行不行?”
“不会是什么隐私问题吧。”程伊拉开化妆包拉链,指尖摸索起口红来,心头暗暗较量自己现在的唇色一会上镜得明亮些。
“不会,就是加一些对学的男性的讨论。”
“这个没问题。我可得为文科男正名情话能力绝对一流。又酸又欲罢不能,比思路直角打拐的理工科会哄人多了。”
王清珏露出复杂的微笑,“哈哈哈,果然是你经验比较丰富。”
程伊将包放下,走到摄影机旁确认机位和光影明暗与导演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回答的条框,导演赞许地点头。王清珏夸道,“这次视频最后一个拍你除了祁深洲你是最有条理的一个。”
程伊表情自然,回避上次的些微失控,得体勾唇,“哦?我比之祁深洲应该更专业一些吧。”
“那是当然他真是专业之外什么都不肯说,嘴巴上过封条了似的。”
句子撂下,程伊故意没接,慢条斯理地匀上口红,任空气划过半刻静滞。
准备工作陆续完成,程伊一边配合一边打量,暗叹王清珏拍个主题视频如此专业,团队像模像样的,金钱在有能力的人手里确实能兑换品质。
“3”
“2”
“1”
“n”
“,我叫陈真心,本科,现在从事自媒体工作。”她歪头,弯起眼睛露出梨涡杀。
没办法,她在镜头里的最大优势就是恬静,温柔,尽管生活里,她并非这一卦。拍视频之前,她自己对着镜头练了几十遍开头,最后还是选用了最保险、最漂亮的版本。
好看,但没什么个性。
她少有连贯的动态时刻,录视频于她也是走出舒适圈。
“陈真心?”眼前刺目的灯光忽地转向,被修长的手指阻去灯光。
白光渐渐虚影,须臾,聚焦在祁深洲锐角般凌厉的鼻尖。
“为什么要换这个名字?”
“因为我写了个爱情故事,要取个笔名。”她不想用自己本名。
“什么故事?”
“我爸妈的故事。”
陈真心的第一个故事取名为真心英雄,全文总字数9234个字,短小精悍。
由一次自行车撞人事件引入了段青葱爱情,男主老程撞倒了女青年小陈,两人自此结识。老程没怎么念过书,是个修车的蓝领工人,而小陈饱腹诗书,在本市重点小学教书,两人的差距在那个年代不可谓不大,仍破除门第观念结为夫妻。他们的爱情故事在柴米油盐里由一段车祸画上休止符。结局处,老程守着相遇的街角,开了家水果店,十年未娶。
她去贴吧发帖推荐自己的文章,也尝试给杂志社投稿,只是这样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绝望故事并不受欢迎。
她给祁深洲看了自己的小说,满心期待,可他看完全没反应,表情平静,一言不发。他对着电脑屏幕静坐了会,没会推门而出。
程伊坐在沙发上,心如凌迟,好像对面坐的是什么出版社编辑。见他这番反应,心下计较,敏感的写作者神经跳动,冲到书桌又把自己的故事读了一遍。
情绪先是低落,接着嘴巴一扁,开始赌起气来。
祁深洲洗漱完出来,程伊一个人把火点到他不懂小说、不理解自己爱好的高度,抱着抱枕跑到二楼阳台看月亮。
祁深洲的别墅二楼属于空置状态,平日没人去。
他出来找不到人,喊了声“程伊”,依旧无声,直到背后急出身汗,才找到了坐在摇椅上的程伊。
这是外公在世时常坐的一张摇椅,竹藤表面抛过光一样亮堂堂的,摇摆的竹脚特意加固过,样子老旧,并不美观。
墨色亚光重绉,月光淋在乌丝,她赤着长腿,只穿了条三角布料,抱枕随手搁在腰腹部,盯着烟熏色的夜空,姿势并不闲适。
感受到动静,一只漫不经心的精灵抬起脚丫,示意他不许靠近,眉头锁得一看便知有气。
祁深洲好笑地抄起手来,“敢问程小姐,在下又哪里得罪您了?”
程伊委屈,看了她的小说一句话也不说,那是她爸爸妈妈的故事哎。沉默是什么意思,不好看就直说,干嘛不说话。
她舔舔唇,不好把这种碎片心事道出,别开脸,否认道:“没有,我就是想晒月亮了。”
她眼睛特意在他湿漉漉的发丝上溜了一圈,哼,原来去洗澡了。
他走到她跟前,手不规矩地顺延光溜蹲下,她拍开,他覆上,如是两回,她压抑的憋屈立马被激得爆发,表情崩溃,指甲开始抠他手,“烦死了!”
他任她抠,继续好声问:“哪儿烦了?”
“就是烦。”她嗔怒,嘴巴撅高,阴影蹑足覆上面庞时,她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脚下开始蹬他,没两下力道缓下,变成了磨蹭,手四处找依托,软绵绵的声音溢出。
她心里骂烦死了,又来这招,身体乖顺地盘上他,任他亲吻搂抱,歪在没有铺盖的床垫上。
二楼的房间没有任何装饰物,诺大的主卧里只有光秃秃一张床。
继而床上多了处凹陷,一重一重,层层叠叠。
魂魄不齐的撕扯当儿,两人翻到了床尾,程伊瞄见了个相框痕迹,刚要问又被颠忘了,结束时她望着床头墙壁的痕迹发呆,脚勾勾他,“那里以前挂着张照片是吗?”看大小是结婚照或是全家福。
他低嗯了一声,呼吸带着运动后的粗重。
热气汹涌在肌肤之上。
“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