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灯架上的的烛火被上官炎挥手熄灭,陆湫眠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曾在牛角山上见过黎希,那个时候殷离的心腹洛左使的傀儡也说黎希受了伤。
洛左使是殷离身边最信任的人,所言可信。
这也就意味着上官氏族这两个魔人得到的消息八成也是真的。
陆湫眠心跳微乱。
殷离身在魔域,那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从不讲仁义道德,要想上位只能踩着尸山血海爬上去。
站得越高,底下不怀好心的人也就越多。
他这几日脑子里回想的全是殷离小时候的样子,他虽然天生魔体,但从未修魔,温温软软的小孩子在他寒疾发作的日子里,总是把床褥都暖得热乎乎的。
单纯可爱的孩子在那种地方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他只要想一想,就忍不住心疼。
以往他走过无数的任务空间,他虽然也付出了真情,但总是完成任务就离开,一切以任务为先。
这次回来,他却后悔了,如果不是他把黎希和殷离教导成了这么乖巧懂事的样子,当他离开之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过得那么苦?
晨起集合一处。
除了那七个上官氏族的魔人之外,队伍里更多的是身上印着奴隶印的修士,奴隶足足有十五人之多,都被封了修为关在马车上的牢笼里。
这七个魔人都是元婴期的修为,这些奴隶大多都是金丹期,偶尔有一两个元婴期。
奴隶印的主印在这几个魔人手里,他们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陆湫眠被上官炎随意塞到了其中一个牢笼里。
牢笼里已经有了三人,其中一人白纱覆面,兀自垂首坐在一边的角落里,眼皮都没有因陆湫眠的到来抬过半分。
陆湫眠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全被他吸引了,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但陆湫眠又确信没见过他。
另一侧坐着的大汉抬起头道:“我就知道那女人一定会找个替死鬼来顶数的,小子,你也真倒霉,我叫楚七,以后进了魔宫还要多多照应。”
陆湫眠浅浅点头,应声道:“在下萧冕,自是要多多关照。”
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嗤笑,陆湫眠回身望去,正是那坐在角落,白纱覆面的人。
他不惧不亢地迎着陆湫眠的目光:“可笑,真当你们能在魔域活下去?说什么相互照应,到时候看看谁死得快才对。”
“萧冕,别理他,他叫林玉,就是个疯子。”牢笼里的另一个中年人拉着陆湫眠坐到了远离那人的一侧,“他就仗着身份独特,摆明了看不起我们。”
“身份独特?”陆湫眠听到这几个字,又打量了那人一番。
都是被困在牢笼里的奴隶,这人眉心却没有奴隶印,衣衫饰物也完整干净,并没有受到过虐待的样子。
他昨晚已经冲开了三分之一的穴位,可以少量调动体内的灵气,细细感知之下发现这人身上也有奴隶印,只是不在额头上而已。
陆湫眠移开目光:“再独特,也是奴隶,都是生死由不得自己,有什么不同的?”
陆湫眠没工夫和这些跳脚的小虾米过多纠缠,心思全都放在了见到殷离之后,劝他放弃魔域尊主的位置回明心宗。
通道在祁连山的山腹,一路行来,植被逐渐稀疏,植物的叶子都枯黄打着卷儿,明显是被溢出来的少量魔气侵蚀至死。
行到通道处,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一道人影正站在通道之外,浅青色的道袍随风摆动。
他手中是一把银光吞吐的灵剑,剑身弧度圆润,剑锋半开,温雅敦厚的剑意浑厚而不逼人。
上官炎抬脚往前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冷声道:“齐道友又来做什么?帐都算清楚了,难道还要讹我们?”
齐衍平淡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来只是想再见见昨夜牟瑶村见过一面的那位道友。”
“齐道友不觉得欺人太甚吗?”上官炎怒道,“昨夜已经同意我把人带走,现在又来要人,是不是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