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君鹤望着吹落的积雪,伸手接住那白色,看着白雪渐渐融化在手心,轻声叹气:“母亲的心愿,我怎敢忘怀!阿贤是她汉家的乳名,洛桑旺姆,汉语为心地善良的自在女。其实,我才辜负了母亲的遗愿吧?”
拉则使劲晃着脑袋:“不,公子您别这样!那蛊毒会有法子解的!”
梅君鹤自然明白拉则的一片心意,亦不愿继续这个悲凉的话题。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面色凝重:“抱歉,我没能同阿库一道去秦楼。当日梅冷派人追我们,阿库将这个盒子给了我,说是日后寻到阿贤与你,便将这个交与你。”
拉则双手颤抖地打开,却是一封信,细细看来,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终于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微笑道:“公子,多吉交代了,有种草可以抑制住您体内的蛊虫。”
梅君鹤心里的渴望汹涌澎湃,猛地盯着她,不可思议道:“草???”
拉则有些不知所措:“他说寒冰草可以驱蛊的,不知有无效果?”
梅君鹤拧眉,额上的火焰都皱在一起:“阿内可知,寒冰草乃至阴至毒之物,不能直接服用须得……须得女子食用之后,再饮其血方可。可寒冰草不见得能解我的火蛊,毕竟我中的是蛊,不是毒。以毒攻毒并不实用,何必还要白白搭上一个女子的性命!”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阿内,我可没那个本事蛊惑人心呢!”
拉则一脸无奈,似乎回忆起什么:“公子,明日乃正月初一,是朔日,您的蛊毒……”
梅君鹤见拉则担忧地抓住自己的衣袖,不由拍了拍她的手,淡然浅笑:“二十年了,它不止准时,还偶尔多上几次,习惯就好。”
拉则想问他,这十七年是如何过的,却不敢问。犹豫不决的神情,却入了梅君鹤的眼。
他将她拉在身侧坐下来,笑容明媚得恍若三月桃花:“这十七年我过得很好,当年找到秦楼,玉爷爷为我运功护住了心脉。后来,鸿伯伯带我去了漠河,找到勿吉人萨拉,萨拉当时得罪了扶余国的国师,被人下了毒,我为他解了毒。再后来,萨拉教了我控热抑水之法,虽然仍会发作,但已经好多了。”
于是,原本的认亲变成了追忆往事。
叶廉赫很忙,叶廉清倒是比较有兴趣,拉着嫂子坐在一旁倾听。
一家人其乐融融,梅城雪已然本性暴露,欢喜道:“兄长,你可有心上人呐?”
梅君鹤一怔,竟是想到了那个绿衣女子,轻声笑着:“有啊!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从不斤斤计较、从不悲天悯人,不论生活如何残酷都可以微笑面对。才思敏捷,谋略过人,时而犯傻又迷糊,可爱得紧。”
“哪家的姑娘,让兄长心心念念地说了这许多的优点?”梅城雪满脸好奇,“听起来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是江湖侠女么?”
“她是惊鸿楼的红牌歌妓,偶然相识。”
“我去!不愧是梅副手,眼光与众不同!在我们那里……额不,在我之前去过的地方,那里的戏子与歌手可是非常出名的,而且出场费可高了!”
“我说她虽然不喜欢青楼,怎么还那么喜欢唱歌呢!原来,每个地方的风俗果然不同!”
“这只是一种爱好与求生技能罢了,只是世人想太多!”
“二公子与她的观点相同,说不准你们还可成为至交好友呢!”
“好啊!那你到时候介绍给我认识,没准儿相见恨晚!不过,届时梅少可别吃醋!”
“我不至于那么小气,倒希望她有更多的好友……有一日我不在了,她可以过得好。”
“兄长!”
“公子!”
“梅少!”
“咳……不说这个丧气话。我们聊别的!”
“嗨!梅少,咱们来下象棋吧?你肯定没见过!特有意思,我给你讲一讲规则吧。马走日象走田……梅嬷嬷,您去歇着吧,我们年轻人自己松快松快!”
然后,梅君鹤、叶廉清两个人开始下象棋,梅城雪作裁判……
“说完了,没什么特别的。失望了吧?”
“叶廉清是车骑将军,字浊,上次竹清远说的叶浊就是你妹妹的小叔子?”
“不错。”
“你的博巴名,叫什么?”
“次仁达瓦。”
“像月亮一样长寿、永恒?”
“嗯。”
“那……寒冰草真的可以救你么?”
“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要不我去试试?”
“别闹!”
“……”
风夜灯靠在他肩头,沉默片刻,道:“小野鹤,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梅君鹤温柔地望着她:“去何处?”
风夜灯想了很久很久,叹息道:“南方……巴郡,阆县。我想看看古代的家乡是怎样?是不是比现在更加山清水秀……”
梅君鹤疑惑了片刻,古代?什么意思?见风夜灯一脸失望,忙回道:“好,一起去。”
他看过雪域的霜花皑皑,赏过边塞的层林尽染,观过江南的水乡如画,却不曾领略过巴蜀之地的钟灵毓秀。
只是不巧得很,秦楼唤他离去。他便依依不舍地离开,承诺完成任务便前往阆县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