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的自嘲让荣林恍惚了下,“这样么?”
这样个屁!
还不是那个桑原有信,一开始就居心不轨。
这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为什么要跟他合作?
宁愿找别人。
荣林不清楚其中原委,但陶永安清楚。
他简单说了几句,荣林不太能理解,“可是据我所知,你们缺钱。”
“可是我们有技术。”陶永安明白荣林的意思,甚至他也知道荣林的想法,毕竟他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日本,在思维方式方面向本地人靠近。
反倒是和他们这些同胞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们不再是弱小又被人惦记着,任谁都能来欺负抢掠的那会儿了,现在的我们有底气,所以有挑选合作对象的权利,懂吗?”
荣林不太了解阮文他们,但是这一瞬间他明白了阮文下午说的话。
她和陶永安,的确是最好的搭档。
性别的互补,专业的相互成就,更重要的是精神、思维上的统一。
难怪阮文对他是如此的信任。
到底是他自以为是了些,落了俗套。
……
阮文单刀赴会。
陶永安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不过坐在了隔壁。
他父亲是个会享受的人,记得有一次父亲过生日,母亲辛苦弄来了一块牛肉,腌制好了做了牛排。
不过火候掌握的不到位,那牛排有的地方八分熟,有的地方半熟。
永晴吃的很难受,说这跟茹毛饮血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概在于,他们吃的是牛排,而不是牛毛。
陶永安点了份八分熟的牛排,他的晚餐过来时,那个和阮文洽谈合作的欧文这才姗姗来迟。
用男人的眼光来判断,欧文长得还行,黑发黑眼,皮肤也偏黑一些。
比一般日本男人高出了一头半,显然来自父亲的基因很是不错,起码身高基因相当好。
不过良好的印象分被那捧红玫瑰给拉低了。
欧文很是绅士的送上鲜花,“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外面天气冷让她先回去了,希望阮文小姐不要嫌弃。”
红色的玫瑰娇艳欲滴,在餐厅晕黄的灯光下,收敛起了那些锋芒,显得如此的温柔多情。
“难得您一片善心,希望上帝保佑你。”阮文笑着看那玫瑰,“这么漂亮的玫瑰花应该送给单身的女士才是,只怕我无福消受。”
欧文眉头一挑,“阮文小姐有男朋友?”
“未婚夫。”阮文言简意赅,“他会吃醋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欧文笑着把玫瑰放到一旁。
年轻漂亮的女士谁不喜欢呢?
可惜有了未婚夫。
晚餐颇是丰盛,欧文没怎么谈合作的事情,而是聊起了日本的排球,还有夏威夷的海滩。
“听说下午的时候,桑原君和阮文小姐闹了不愉快?”
阮文眨了眨眼,“您的消息真灵通,我和桑原君似乎上辈子有仇,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
这并不好笑的笑话让欧文笑了起来,“那可真不错,我和他也有不愉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希望我和阮文小姐能合作愉快。”
这个说了半天风花雪月的美日混血儿这会儿终于提到了正事。
陶永安觉得自己咖啡都续杯饱了,他偷偷打了个饱嗝,放松下来。
但阮文却心情严肃。
暗处的眼睛不值一双,这个潜在的合作者,也并不是好与的。
欧文第二天派自己的律师前来,和阮文进行谈判。
只不过带来的合同委实有些霸王条款,阮文对此并不满意。
“如果欧文先生想要洽谈合作,那不妨拿出诚意来,我想合作对象千千万,我也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您说对吗?”
律师下午去而复返,“不知道您有什么条款,可以先跟我说,我带回去和欧文先生协议。”
展台那边交给了陶永安处理,阮文和律师在咖啡厅里交涉,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这是我方的合作意向书,您不妨和欧文先生好好研究一下,如果有意见我们可以磋商。意见若是无法达成一致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下次合作愉快。”
这个看似很温和的年轻姑娘,在说出这话时也平和极了。
然而律师听出了潜台词她并不是非你不可。
想要依靠地主的身份强压阮文合作,那可真是牛不喝水强摁头。
欧文打电话到酒店,约阮文共进晚餐。
但阮文拒绝了。
“不好意思欧文先生,今天和朋友们约会,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们明天上午可以面谈。”
说这话的阮文脸上的笑意冷冰冰的。
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当她傻子吗?
不过欧文好一些,没有像桑原有信那样一次次去试探阮文的底线。
所以还能再谈。
不过再谈时,阮文可不打算让步。
她的强势让陶永安啧舌,“不怕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那只能说明这只鸭子还不是我的。”阮文轻笑了下,“涂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刚说完,涂安国几人回来了。
还在讨论着这次半导体厂的见闻。
“……其实在集成电路研究上,咱们也没比日本这边落后多少,可惜现在没钱,没办法继续下去。”
好在其他生产线也都快好了,这次回国后就能调试投产。
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找到合作的代理商,把产品卖到国外换钱。
有了钱,他们的研究就能继续下去。
“会有的。明天我去继续跟人谈判,说不定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涂安国十分的感激,“辛苦你了。”
本来是来推销产品的,结果他有些太过兴奋,光顾得去半导体厂参观,倒是忘了正经事。
“应该的,术业有专攻,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管好大后方,让涂工你们无后顾之忧。”
……
从西餐厅出来的时候,阮文忽的想起了什么,“我要去商场一趟。”
阮文是去买东西。
“买衣服?给我买的吗?”陶永安觉得那件黑色的毛呢外套不错,看着有点冷酷,但是摸起来手感相当不错。
他想起当时周建明出国时,国家发了置装费,他们都买了银枪呢大衣,那可是最好的行头。
一行五十来人穿上那个,真是齐刷刷的英挺。
“你减减肥,把小肚子给缩下去再说。”
陶永安本就贪嘴,这两年翻译挣来的钱,大部分都祭奠了五脏庙。
原本还挺清瘦一人,倒是快折腾出啤酒肚了。
阮文的嫌弃让陶永安不太好意思,“别这么说嘛,知道你给你家小谢同志买的,不过阮文你这也得让小谢同志有点紧迫感你懂吗?你看昨天那个欧文送你玫瑰就是一个不错的话题,小谢同志送过你花吗?”
“送过。”
陶永安惊讶,“哟没想到,还挺浪漫的,送的什么花啊?”
阮文不假思索,“蓟。”
“啥?”陶永安愣了下,“把他自己送给了你吗?”
这话让阮文一愣。
谢蓟生送她的花是乡下常见的野花。
蓟。
紫色的花像羽毛状,有点类似于蒲公英。
当时他说了什么,就是把这么一束还沾着泥土的花给了她,“跟你姑干活时看到的,长得不错,放在瓶子里放点水还能再开两天。”
阮文当时觉得谢蓟生这是在嘲笑她没生活情调,西屋里都不知道装饰下。
后来她才知道,那紫色的花叫做蓟。
“老天把他送给了我吧。”阮文买下了这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她想谢蓟生穿上应该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