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他从黑色淤泥爬出，却给尽温柔。
你爱浪漫的秋意，我爱夏日长，而我终陷于那日夏晚沐浴阳光熠熠生辉的女孩。
2005年 8月
花朝暮第一次看见入程祺的时候是那年的夏天。
她六岁，他七岁。
爸爸妈妈去上海打拼，把她扔给了奶奶。
那时候大家都住的私房，每家每户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
隔壁邻居却换了主人。
奶奶说那家人是发了横财在北京买了大房子，搬城里去了。
很快，邻居家住进了新主人。
花奶奶蒸了馒头叫小花端去隔壁。
花朝暮看着隔壁场地上的小男孩心里紧了紧，小小的手攥得死死的，“我不去。”
“你这孩子，奶奶陪你去。”
偌大的场地上只有一个纸片一样的男孩，清秀瘦小。
那个男孩表情淡淡的，清高又自傲，却瘦得离谱。
“小花，这是新邻居，你多大了呀？”花奶奶说着把蒸的一抽馒头递给了花朝暮。
男孩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酷酷地打了个手势。
“哥哥。”花朝暮冷不丁地开了口。
她六岁，他七岁，自然是她哥哥。
“我帮你拿进去。”
却被男孩一把拉住。
“怎么了？”女孩亮晶晶的眸子忽闪忽闪的。
男孩的眸子里没有温度，一片漆黑。
“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可进去咯？”女孩做了个鬼脸，就要往里走。
男孩咬着唇瓣无奈跟在她的后面。
里屋出来一个纤瘦的女人，身材高挑，模样俊俏，一看就知道入程祺长得像他妈妈。
“你好！我是隔壁的邻居，蒸了馒头来给你尝尝。”花奶奶不疾不徐地讲着，说着不算标准的普通话，和蔼地笑着。
女人挽了挽头发双手接过了馒头，“谢谢。”
寡淡的面容，几分疏离倒是与男孩眉眼间相似得很。
“不客气！这是我家孙女，姓花，花朝暮，你也可以叫我花奶奶，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找我帮忙。”
“谢谢，这是我儿子，入程祺。”杨央淡淡地笑了笑。
花奶奶讲话期间花朝暮躲在奶奶身后偷偷看着入程祺。
男孩一双好看的眼睛黑溜溜的，但似乎少了些什么。
“他不爱说话。”男孩母亲细声细语地答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儿子软软的头发。
“不爱说话好啊！我家囡囡话多的哩，刚好让他们一起玩玩有个伴儿。”花奶奶把花朝暮拎到了前面。
花朝暮无处多藏，偷偷去瞟入程祺，却被抓了个正着。
入程祺没多大反应依旧是寡淡无味的表情，倒是花朝暮害羞地红了脸要往奶奶身后后藏。
入程祺的妈妈只是淡淡的笑着。
花奶奶看出女人的羞涩，也不再多说，“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啊，老婆子闲着也是闲着。”
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对着露出半个脑袋的小花笑了笑。
小花一下子把圆圆的脑袋撞到奶奶的屁股上。
结果被奶奶拎着抱了起来。
花朝暮看着男孩和女人有些羡慕。
她依旧好久没见过妈妈了。
八月的热风吹起了被单，花朝暮一被放下来就往晾起的被单里钻。
像条小泥鳅似的，花奶奶迟钝地抓也抓不住。
花朝暮在床单中穿梭，炎热的夏天，这些床单却是冰凉的。
一掀开，男孩清丽的脸被放大好多倍，近在咫尺。
花朝暮下了一大跳，脚下一绊竟扑倒了入程祺的怀里。
入程祺自然抱不住的奶里奶气的花朝暮，连人带物被花朝暮扑倒。
双双摔在了被子里。
不算厚的被子被扯下来，又盖在摔倒的两位小朋友身上。
花朝暮在黑漆漆的被子里啃到了软软的东西。
“哎哟！！！”花奶奶看见这边的大动静赶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呀！”花奶奶掀开被子把花朝暮拎了起来放到一边。
接着把清瘦的入程祺抱了起来，入程祺挣扎着，花奶奶将他放下。
入程祺捡起地上的一盒团子，还带着商标，一看就是外卖。
他把它递给了花奶奶。
花奶奶笑了，“你妈妈叫你给我的？”
入程祺并不说话，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好好，替我谢谢你妈妈。小花把你压疼没？这小皮孩。”花奶奶蹲下拍着入程祺身上的灰。
花朝暮站在旁边摸了摸自己的小胳膊。
她还疼呢！
男孩咽了口口水，淡淡地瞟了眼花朝暮开了口，“不疼。”
干净清晰的孩童声线。
花奶奶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哩。”
花朝暮嘟着嘴，突然就一点也不委屈了。
入程祺微微点头告别后就走了。
花奶奶看着男孩瘦小的背影有些心疼，“这孩子怎么这么瘦。”
不大的短袖套在他身上都宽大地吓人。
“奶奶，我想吃团子。”花朝暮奶声奶气地盯着那盒团子。
“好好乖囡，进屋子吃。”花奶奶牵着花朝暮往屋里走。
花朝暮打开盒子越发现了一只白色的纸飞机，兴奋地跳起来，哈一口气可以飞得老高。
想起他纤长白嫩的手指，折纸飞机的模样，花朝暮一激动，立马就去找他玩。
可惜入程祺冷着脸，酷酷的也不搭理她。
不过她可不气馁，像小跟屁虫似地跟在他后面。
杨央和花奶奶一起织毛衣看着两个小孩倒也来得清闲。
自从入程祺来了后，花朝暮就再也不惹事了，倒也不错。
杨央看着日渐开朗的儿子也扬了扬嘴角。
暑假很长花朝暮有些想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和老师。
她和林知秋玩得最好了，小秋也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
可是小秋说今年就要上一年级了，奶奶叫她去补习，不让她玩了。
花朝暮搬了小板凳坐在家门口摇摇晃晃地晃着脑袋。
一架纸飞机落在面前，小花噌地一下站起来，捡起来丢了回去。
入程祺接过花朝暮飞来的纸飞机又飞了回去。
就这样，他们没有交流，你来我往地玩得不亦乐乎。
花奶奶发现花朝暮安静了许多，一个人坐在那捣鼓着各种各样的纸玩意。
只是纸飞机，却各式各样的。
“囡囡，这本事可不得了。哪学来的呀？”花奶奶看着孙女笨拙的模样有些好奇。
“祺祺教我的。”小花奶声奶气地说。
花奶奶翻了翻报纸说到，“你说隔壁的那个孩子呀。”
“那个孩子怪漂亮的。”花奶奶乐呵呵地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
这时隔壁家的汪阿婆抱着孙子来窜门，听了那么一耳朵，接口道，“你是说那个小哑巴？”
“去去！”奶奶挥着手像是赶脏东西似地把汪阿婆赶了出去。
“诶呀，大姐你干嘛。”汪阿婆本是来炫耀自己的孙子，不料却被赶走了。
一向好脾气的花朝暮气嘟嘟地跟在奶奶身后，“走！走！”
“花花，这个时候向日葵开了，快去带你的好朋友看看。”奶奶慈祥和蔼的笑着。
.........
“祺祺！”女孩火急火燎地冲到入程祺的家里。
乌漆麻黑的家里让她有些胆怯，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反反复复绕了好久，花朝暮心理一害怕，脚下一个没脚花被凳子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带着哭腔，花朝暮在偌大的家里迷了路。
清淡的香味靠近，一双冰凉而柔软的手牵起了她。
“祺祺！”
男孩的眼睛亮亮的，叹了口气，用力地把女孩拽了出去。
俊逸稚嫩的脸上，眉毛紧紧皱着。
要是他不在家，她是不是就一直在家里兜圈，哭的像个可怜的小包子。
总是这么莽撞。
女孩出来了，满脸高兴，“祺祺我们去看向日葵！”
入程祺侧目看着身旁兴奋的女孩，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