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6章 赵·勾栏遇佳人(1 / 2)帝后风华首页

“南烛、阿银、伶君,小娘子父母亲倒会起名,韵味不一,各有千秋啊。”

我瞅这岁千秋话也不少,原先桌上那两盏茶想来有一盏是他的。不晓得此时他会不会后悔请我们上船,连口茶水也没得喝。

嗯?说起来,这都半天了,船好像半寸都没动哇!

我清咳两下:哪里,不比千秋先生名字顺耳。礼尚往来嘛,不免要问一句,千秋先生果真姓岁?玉先生全名为?还有这船,怎么不见动静啊……

玉先生掩袖勾唇:“南烛小娘子问得好。鄙人名为子玉,身份卑微,姓就无从知晓了。这位千秋先生的姓名可就金贵了,小娘子若不掷上千金,怕是听不到喽。至于船嘛,”他转过头去问,“千秋兄,可还要等那位友人?”

岁千秋也笑:“不等了,小娘子既想走,那我们便走,教他自己乘船罢。”

随即唤了船家撑篙离岸,那子玉果然会唱小曲儿。词都不要就那么含含糊糊哼了一首,竟胜过两岸多少丝竹。

阿银可不憨,人家木着小脸儿大大方方坐在桌边吃茶用点心,比一向嘴馋的三寸丁牙口还勤快。至于三寸丁么,当然还围着“千秋先生”打转。

岁千秋给我们讲了些花涧楼的境况,说近年楼里渐渐有了名气,客人们就都管这片儿水叫花涧。楼近旁两岸多是些伶人戏子的居所,以致一天到晚琵琶瑶琴、低吟浅唱不绝于耳。

“不怕诸位笑话,我自小腿脚不便,没离过京都。这儿是京都我第二喜欢的地方。”

“那第一喜欢的地方呢?”

“自然是我家。”

一路顺风顺水,约摸两盏茶时间画舫也就靠了岸。

掀开纱帘一瞧,倒不见想象中金碧辉映恢弘无垠的危楼广厦,却仍是条曲曲绕绕的长水榭。不过这水榭与金勾那处形制虽相似,烟火人气儿可又旺了几番。

行来檐下一溜儿均挂着六角铜铃风灯,灯面儿均画着姿态神韵各异的美人图,灯底下均缀着五彩丝缎带子。微风那么轻轻一拂,灯上美人摇曳,铜铃声若珠落玉碎,丝带纷飞缠绵绕指如水。

再瞧一瞧檐内,嚯,三两个四五个的,或凭栏而立,或席地而坐,或击节起舞,或对月长歌。既到了此处,歌舞丝竹都是寻常。不乏几人相对寻了个旁的小亭子煮茶温酒的,另拿了不知诗文还是话本一齐眯缝着眼品读;亦有穿红戴绿的姑娘跟轻衣绶带的公子官人赛着投壶踢花毽,方寸之间玩得不亦乐乎。

这儿的人对岁千秋远不如金勾热情,好些只顾玩自己的,瞧见了也只颔首致意或轻轻招呼一声。

耳语不辍,笙歌不歇,却全不似金勾鼎沸——低首只见鞋尖儿,举目皆是人头。

一位头发花白,醉醺醺衣衫敞开,露出便便大腹的老者倒会享受,用锦缎系在两根细柱之间,兜起个软乎滑溜的秋千,自个儿就躺在里头仰着脖子继续灌黄汤。

可见那锦缎的确料子好,竟也禁得住。

相隔不远处有年轻女子摊了张画纸在地,饱蘸笔墨后一双巧手三勾两描,这“胖老汉醉卧华缎中”便活灵活现展露在众人眼前。

我拍手称道,玉先生笑对那老者说:“俞伯,您倒逍遥,我和千秋来了也不瞧上一瞧。”

那老者闻言十分灵活地一骨碌站起身来,裹好衣衫高喝:“哎哟,子玉和千秋终于来啦!你们可坑害死俞伯我喽!丢下个写了一半的本子就没了踪影,这我叫谁去补?”

岁千秋致歉道我补我补,俞伯看见他身后的我们仨又问:诶?这三位莫非就是你今日要宴请的故友?

岁千秋答非是,将我们因驴结缘的事简略讲了一番,又介绍说俞伯便是大名鼎鼎花涧楼当家的。

这位行事颇为潇洒的俞伯半句谦虚话未讲,大笑着抬手引着我们进楼去了。

花涧楼远没我想的那般恢弘,只一幢两三层的水中轩阁,临水的几面设了大大小小的露台。也不比东渠那些个酒楼乐坊气派别致——既没有玉阶百级,也不见楼旁立着几丈高博人眼球的华丽游船。

左右这么细看,还真只有水榭这一条道儿通着正门。

“寻常公子哥儿们第一次来还未进门,见我们不比别家富丽,便要露出些大失所望的样子。可我们花涧楼不兴那一套,讲究的是个雅俗共赏、老少咸宜。”俞伯头也没回,却一语点破了我心中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