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卿稚看了一眼厨房,也是一脸后怕,他怎么忘了,最近厨子诗兴大发,一到晚上就在院子里念诗,抑扬顿挫,字字铿锵。
他要是这时候念书,没念出厨子要的效果来,真的是一场大悲剧,比上台忘词,唱戏倒嗓还难受。
厨子会一句一句教你,直到你念对,念到他满意为止。
经过一次彻夜不眠的教训,蔺卿稚已经学乖了。
他真的经不住厨子的磋磨,什么是少堂主口中难以招架的完美主义者,蔺卿稚可算见到货真价实的了。
避之不及,避之不及啊。
读书没得,帮忙也不行,蔺卿稚早早背完课文,打算和田齐到附近转悠,日子也就在这样无聊中进行。
系统依旧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让田齐抓到把柄,修养得差不多的车马,再次从城门出发,秋风瑟瑟,大家都穿上了秋衣。
田齐因为大病初愈,蔺卿稚和珩穆都压着她穿了一件薄的羊绒披风,她反而觉得被子上挂着一个东西,起码的时候被风带起来,感觉像自己的脖子系在风筝上,十分让人不爽。
她索性就穿了一件厚的衣服,不坐车非要骑马的人慢悠悠走在山道上,从叶色迷离的世界来到一片片屋舍的村庄。
他们穿过正在收获的村庄,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走了七八天,三个人见一个小村子很是漂亮,村子很奇怪,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咸水湖。
“怎么这里的水是咸的。”蔺卿稚好奇的看着湖边被晒干的盐池,盐巴如雪花一样覆盖在地上,他忍不住蹲下来,抓了一把:“少堂主,你看,这是盐呢。”
“看到了,确实很特别。”
“这里的人应该是售卖食盐为生的,你看那边是一块块的盐田。”珩穆指着咸水湖一片巨大的平缓地带,有村民用水车引水到田上晒干。
他们三个走过去,村民用模子给盐定型,有定型就有固定重量,确实是用来做交易的食盐。
“三位,是路过的客商吗。”正在装食盐的村民抬起头,他晒得又黑的皮肤健康朝气,是个很年轻男子:“我们村的盐,可是附近最好的。”
“白的给人吃,红的给牛羊吃,牛羊吃了不得病。”
“小兄弟,你们村有没有借宿的地方,我们要去雾城,还要走好久的路呢。”田齐说,她对这片咸水湖很感兴趣,这里的水还是火水,真让人着迷。
不知道仰躺在上面能不能浮起来。
晒盐的小兄弟爽快的请他们到家里住,家里刚起了新房子,够地方住的,田齐觉得主人家好客,他们也不能白吃白住,给了房钱还把路上买的特产分给了小兄弟,这家人姓李,李大爷和大妈一共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出去了,儿子就是李有光,媳妇叫做繁花。
今年刚修的房子,取得媳妇,所以都等着生儿育女。
家里院子挺大,主屋两层楼,媳妇儿子住楼上,大爷大妈住楼下,一间屋子给闺女留下的,另一间平视用来存放粮食,收拾收拾就能主人。
“小哥,我来就好,我自己能收拾。”蔺卿稚和粮食一起住,李有光主动过来帮忙,扫一扫水:“李小哥,你们全村都晒盐啊。”
“对啊,除了种粮食就是晒盐,今晚我家杀鸡,做盐焗鸡给你们吃,可好吃了。”
“盐焗鸡,是什么。”
“就是用盐腌制的鸡肉,香喷喷的,吃过不忘,好多客人路过都要买一两只带上路,天冷也不容易坏,路上吃了心里舒服啊。”李小哥说道吃的,眼睛都放光,好似十分骄傲:“我们这儿盐巴多,能做很多腌肉呢。”
“那倒是要好好尝一尝了。”又好吃的,少堂主肯定会喜欢。
蔺卿稚收拾好自己的床铺,马不停蹄跑去看李小哥和李大爷准备饭菜,村里做盐焗鸡的大多是男人,女人们要织布,还要带孩子,客商来了,大多数都是女人上去谈价钱,久而久之,咸水湖村男女互助的氛围越来越浓。
李嫂子和田齐说,家里有一艘小船停在湖边,就在扎着三条红绳的木桩上拴着,田齐听了,当下就把珩穆丢在李小哥家里帮忙煮饭,她一个人跑去划船。
对于某个十分亲水的人来说,划船什么的是不能游泳退而求其次的选项。
嘿嘿。
小船和香蕉一样,姑且就乘坐香蕉船好了,在咸水湖里划船的人不多,毕竟不能打鱼什么的。
田齐许久不曾划船,手都生疏了,船桨划入水中,竟弄得船在原地转弯,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回手感,顺利把船划了出去。
水面很平静,微风习习。
她看着船桨划开的波浪,一层层的荡漾出去,消失在巨大的水面上,无风的时候,田齐收起船桨,任由狭长的船停在湖面上,镜子一样的湖水倒影老天白云。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那一片是天,那一片是湖水。
像镜中的神奇世界。
“真漂亮。”田齐心里和现在的水面一样平静,她也有一种神奇的想法,就是偶尔也矫情一下,享受水天一色的宁静,把自己置身于画中,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承载船的两边,感受着摇篮一样的摇晃频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不经意的,田齐就唱起来这首童谣。
她的歌声并不清润,甚至是五音不全的,在无人的湖面上,没有起伏的歌声意外的不难听。
田齐抽出船底的小模板,在两个横杠之间搭上临时的小床,人躺上去,就能直面蓝天白云,这么做的田齐,在不规律的摇晃里渐渐入睡。
她意外的睡着,又意外的来到了一个水下的溶洞里。
幽深的溶洞里,一闪一闪的好像有生物在游动发光。
看着像夜光水母,田齐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深潜的经历,答案是少数几次,都没有潜到不见光的位置。
她像一条鱼,跟着水母群慢慢穿过狭长的隧道,九曲十八弯的隧道好似没有尽头。
不知道游了多久,田齐都有点乏了,她以为是梦所以想醒过来。
挣扎了几次,才发现不是梦。
田齐真的成了鱼,不对,应该是她现在用鱼的眼睛去看水底的世界,这条鱼继续跟着水母,随后看到了光,微弱的光来自水面。
鱼浮了上去,它在一个溶洞里,溶洞两头长,腹部宽敞,有人工搭建的痕迹,在溶洞的岩壁上嵌着木头用来攀爬。
只是连接底部的木头阶梯早就腐朽,剩下上部和气孔相连,也不知道还能否承重。
田齐向溶洞的腹部游过去,她看到了一条人的腿搁在水里,为什么会发现他,是因为一群水母正围着那个男人。
男人缺了一条胳膊,膝盖以下都浸泡在水里,由着水母的触须不停的攻击,下意识的,田齐脑海里就闪过水母有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