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桥上这二人,一个身形高挑,风姿绰约,一个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从外表看去,端端的一对璧人。
赵锦城盯着她:“这只是一个开端,将来还要进宫,又是一番磨难。倘若有幸逃过这一劫,宫里明争暗斗,朝尔虞我诈,你又能承受得了多少?”
水面上有风吹过,樊蕊儿紧了紧衣服,觉得分外的凉。
赵锦城继续道:“上云不比长青,没有人能给你任何庇佑,连我也未必能安生。”
樊蕊儿的牙齿突然抖了抖。
“县主是个心思敏锐耳目聪明的姑娘,应知郡主当初选择你父亲的道理。以郡主的才华,别说我们大云国,就是镜国、月国的所有贵家公子,也能任她挑选的,郡主却选择了你父亲。”
樊蕊儿眼圈泛红,紧抓着衣服的颤了颤,抿唇半晌才道:“赐婚原就是陛下的旨意,殿下同蕊儿说这些,是何意?”
赵锦城轻轻道:“我非县主良人,又恐误了县主,故有此言,是为劝导县主,良禽择木而栖。”
樊蕊儿眼眶又更红了一圈,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殿下怎知非我良人?”
“倘若县主嫁与我,往后余生,我不能护你周全。”
木桥上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后,樊蕊儿从牙齿缝里寄挤出她最不想在他面前提起的那个名字:“若是花钿……殿下又当如何?”
“此事无关花钿,只关你我。她就只是个孩子而已,连爱情为何,婚姻为何都不懂。”
“那为何……”樊蕊儿好似心里一块石头突然落了地。
赵锦城别过脸去,似叹了口气:“我在上云尚且觉得度日艰难,此番出宫,也是私自出宫,朝那些人还不知道要给我扣上怎样的帽子。你在长青拥有所有爱你护你的人,何必又要跟着我去受这样的罪呢?”
“我不怕的。”樊蕊儿脸上又倏然露出一笑,斩钉截铁道,“我愿意同殿下同进退,共患难。”
面前这个人是她八岁时就看上了的,自那之后,她的心里就一直装着他,还把这个心事告诉了她的母亲。若非如此,她母亲也不会送她去上云城参加选秀。
“你可知,一旦你随我入了宫,不但你会卷入各方明争暗斗之,连你父母、你的家人都不得安生,而我,无法保证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安全,连你也不外如是。”
樊蕊儿刚露出的笑容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望:“这可是陛下的圣旨,殿下一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觉得,陛下的圣旨如儿戏,能随随便便就违背了?”
“自然不是。”
“那殿下今日为何要对蕊儿说这些?”樊蕊儿因为激动而忽然提高了音量。
赵锦城却风过无澜,平静地盯着她:“我与县主也有些交情,不过是不想县主受累于我罢了。”
樊蕊儿心绪激越,恨铁不成钢,赵锦城却云淡风轻,旁观她自作多情,她实在是觉得异常讽刺。若到此时她还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那她可真算是个大傻子了。
“多谢殿下怜悯!”樊蕊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离了木桥。
丽儿见她满面飞花地出去,又双眼通红地回来了,吓坏了,拧眉看了眼桥上已经背过身去走远了的赵锦城,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