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你情我愿【修】(1 / 1)一卦成凰首页

略顿了顿,陆长安补充:“当然,这些只是推测。”    萧逸慵懒的扬高眉头:“哦?——推测?”    “我没问过小黎侍卫的八字,府上具体发生了什么……”    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陆长安翘起嘴角:“在下一介庶民,自然更不清楚。”    冷眼瞧着她似有深意的笑容,萧逸顿觉不快,刚刚的好心情也散得一干二净。    他有种光着身子站在这神棍面前的错觉。    婢女爬床不稀罕,没成想那贱婢有胆做却没胆子面对,居然回房自缢了。    最终决定隐瞒此事,他并非为了好名声,而是怕那江家小姐听说后胡思乱想。日后终归要一起生活,他不希望未婚妻对自己有什么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可惜,这婚事还是没成,他的种种努力如今看来简直傻得可笑。劳什子的斋戒百日,就算没有江明心此举,今上也不会准许他纳娶高门贵女。    陛下为君,他奈何不得,但现在连个神棍也敢话里有话的当面嘲讽他……    眼见世子的表情渐渐不善,黎平急中生智,恭声出言:“陆姑娘说的不错,舍弟出生后专门请人看过,八字确实轻,压不住魂魄。为此,娘特地求了开过光的平安符来,这才……”    他想说“这才顺遂至今”,念及主子最烦这些,临时改口道:“这种事,总是宁信其有的。”    陆长安凝眸沉思,并没注意萧逸的神色:“八字只是一个方面,到黎安这个岁数,三魂七魄早就稳了;倒是他口中的尸体……可否把那日的见闻详细告之于我?”    她说着抬起脸,后知后觉对上萧逸戾气满满的眸子,微微一愣,心里却觉有趣。    这萧世子,真像西域绿眼睛的长毛猫,平日优雅从容,一旦生气就竖着尾巴立起毛,等着人去哄。    可是,她从没哄过那东西……    掩唇轻咳一声,长安努力放柔声音,“我只是想要解决问题,没有其他意思,你不愿说也无妨。”    打从见面起,难得见这女人轻声细语有个姑娘样,萧逸眉眼一动,有点诧异,神色却慢慢缓和下来。    ——罢了,一介女流而已,只是轻狂些,也不必非要惩戒,他还没那么小气……    他做梦也想不到,陆长安在拿他当猫哄……    难得天下太平,两个人终于不再剑拔弩张,黎平偷偷擦把汗,差点都要哭了。    “有个丫鬟自觉委屈,自缢了。”屈尊降贵的解释一句,萧逸便不再开口。黎平见此,斟酌着续道:“那尸体是我和黎安一同处理的。我把她背到后门,黎安则找来辆板车,裹了草席往上一放,自有旁人拉到城外去埋了。”    “自缢……”陆长安溜达几步,极自然的坐到萧逸下手,看得黎平眼角直抽:“那尸体是怎么弄下来的?直接剪断绳子?”    “当然不是,”黎平回忆:“黎安先我一步进屋,是他抱下来的。”    “这就对了!”陆长安眉眼舒展:“吊死的人不能抱,因为他们死前很想抓住个东西,去抱的话,他就会抓住你不放。”    “……什么叫抓住我不放?”    “就是抱住脖子趴在你背上。”    想想那画面,黎平脸色发青:“那黎安……”    “那只污秽一直在他身上。”陆长安神色笃定:“其实我前日就看到了,但彼时正午阴阳混乱,做不得准,我还当自己看错了……”    白着脸望向世子,黎平目露乞求。    眉梢微挑,萧逸觉得有点儿意思。他还以为这神棍会用一堆晦涩的佛道理论把人绕晕,招摇撞骗,不成想,跟听故事似的。    “那依你看,这该如何?”    “把那污秽赶走便是。”    “赶走?”他冷哼:“然后再让它去祸害别人?”    “自缢而死,不接地气,难入轮回,只能徘徊在原地寻找替身。”陆长安慢条斯理:“不然,世子想要如何?”    “我既准你动手,自要处理得干干净净。”萧逸理所当然道:“之前侧妃倒也请过和尚神汉,我看那些人无非拿个长剑唱唱跳跳。你呢?比之他们,有何手段?”    “世子恐怕有点误会。”陆长安笑眯眯的转脸望他:“这并非你准不准,而是我愿不愿。本是你情我愿的事儿,难道我不乐意,你就要用强?”    额角微跳,萧逸看着她弯成月牙的含笑眼眸,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调戏了……    不待他深思,陆长安忽然一肃表情,正色道:“驱鬼请神并非儿戏,若是世子只把这当成无聊时的杂耍玩意,恕我直言,您还是请个戏班子来吧。”    说罢,她一振衣袖,长身而起:“大雨已停,民女可以走了吗?”    黎平下意识转向窗外,果然,天光大亮,乌云尽散,一道彩虹若隐若现的挂在半空,衬得蓝天愈发澄澈清透。    “还挺有气性。”萧逸玩味一笑,扔开书册,“女人脾气太大,小心嫁不出去。”    “方外之人,不愁婚嫁。”    嘲讽的轻嗤一声,他懒洋洋的站起来:“黎安在哪?”    “就在外面。”    萧逸点点头,转向长安:“你先把他身上的……污秽,驱走,让我等俗人开开眼界。”    陆长安撇嘴,虽然没说话,每个神态每个动作却无一不在表达“你个土鳖”的意思。    萧逸的脸色骤然阴了下来。    “那个、那个……”黎平僵硬的夹在他们中间,鼻尖见汗:“陆姑娘要不要准备一二?香炉、符纸、朱砂什么的……”    “不必。”陆长安一下一下抚着袖子:“你去找个地方,把他倒吊起来。”    “……倒吊?”    “就是头朝下,双脚捆起来,懂?”    黎平下意识望向萧逸,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轻悄退下。    花厅中一时只剩了他们二人。    斜眸瞥了萧世子一眼,陆长安双臂环胸,晃晃悠悠溜达去了门口。    她可不愿与这阴晴不定的长毛猫对面而处。    半边身子露在阳光里,稀薄的光线中,她的裙角随风轻扬,似乎在发光。    萧逸眸光一凝,上前几步,眉梢略略扬了扬。    之前天色暗,他都没发现,这神棍穿的竟是七色锦。    七色锦极其珍贵,乍看无甚稀奇,于光线下却会如水般流淌出绚丽色彩。传说它每年只出三匹,便是宫中娘娘也不是人人都有。如果市面能买到,即便出资万金,长安贵女们定也甘愿。    就他所知,白侧妃有两匹,一直好宝贝似的压箱底留着,这神棍倒好,直接大喇喇作了这么件丑衣裳……    她是怎么得来这等大内宝物的?    “一直盯着我干嘛?”陆长安忽然侧身斜睨他:“是不是发现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垂涎我的美色?”    “……”    “垂涎也没用,我是不会嫁人的。”    “为什么?”    这话刚一出口,萧逸就想把舌头咬断。果然,陆长安闻此,更是露出个“我就知道”的得意笑容,看得他平白火大。    “内宅生活非我所愿,更何况——”    她站没站相的倚着身后门框,抬头望向天空,表情悠远复杂。    ——更何况什么?    这次萧逸管住了自己的嘴。实在好奇的话,遣黎平去问也是一样。    一刻之后,黎平小跑着回来,远远瞧见二人间还算和谐,才舒口气慢下脚步:“陆姑娘,已经按你吩咐的吊好了。”    陆长安扬扬下巴:“带路。”    黎平应声在前指引,她一派假仙风范的走在中间,萧逸则施施然跟在最后。    顶着一众或明或暗窥探惊诧的目光,三人转过小楼,绕过假山,来到了一处少有踏足的偏僻角落。    黎安正被倒吊在一棵树上,双手抓着衣襟,脸色涨得通红。    “我、我头好晕……”眼前有点模糊,他用力吸气:“什么时候能下来啊?”    陆长安从袖子里摸出根黑漆漆的条状物:“很快。”    萧逸凝眸看了半天,才认出这好像是截树枝,只是外表发黑,上面有着顺纹撕裂的痕迹。    脑中灵光一闪,他扬眉:“雷击木?”    “不错。”颇为意外的瞧他一眼,陆长安弯弯唇角:“世子果然见识广博。”    抱起双臂轻哼一声,萧逸没搭腔。所有从她嘴里吐出的赞美都带着股嘲讽意味,他拒绝接受。    围着黎安转了两圈,陆长安“唔”一声,点点头,似是找到了落手点,拿着木条在他身上敲打起来。    黎平瞪大眼,只见她东一下西一下,没什么规律的四处抽打,黎安则发出了有点痛苦的呻-吟。    ——这个力道,落在身上会疼吗?    此时,被吊着的黎安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身体里有什么蠢蠢欲动,要出不出,搅得他心神烦躁,双手忍不住在空中胡乱挥舞。木条好像烙铁一样,隔着衣服打在身上虽然不疼,却分外难受。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冷冰冰的,另一半却烫得灼人。大脑一片混沌,胸腹间忽然升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嗷——咳咳咳……”    他忍不住侧过脑袋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