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第二天起来时就发现兰珠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便问道:“怎么了有话想对我说?”
兰珠叹了口气道:“昨晚我想了一夜你若是真的留在县城将来能不能中举都是一个问题。所以我想了想你还是去吧!”
沈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是不是怕岳父知道了这件事责怪你?”周父自从他中了秀才后便对他寄予厚望若是知道兰珠阻拦他去书院求学肯定会责怪她。
兰珠道:“也有这个顾虑。但更多的是,我怕你将来后悔,毕竟这次机会难得。”
兰珠的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沈凌的心里。是啊有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摆在他面前,若他没有珍惜,那么将来他多半会后悔的。沈凌原本坚定的心又有了些许动摇到底要不要去呢?
沈凌去到堂屋时黄氏正在开一个小匣子。沈凌认得那是黄氏用来盛放银钱的匣子,不由问道:“娘你开匣子做什么?”
黄氏打开匣子后取出里面的银票和十几个银锭细细数了一遍道:“这两年家里置办了田地和庄子每年除了供我们吃用外还进益不少。你这两年不仅没找娘要钱,还经常往家拿钱。娘这一数就发现不知不觉间攒下不少银子。”
她将几张银票摊到沈凌面前,“这是三百两你拿去先用着。书院那边不比家里方便你手里有钱,事事也方便一些。另外你去书院那边,怎么也得带个书童。娘觉得这人选不如从族里面选。等吃了早饭,娘就去几家熟悉的人家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沈凌并没有接银票,而是仔细看了黄氏几眼,问道:“娘,你不是不愿意我去吗?”
黄氏拿帕子按了按湿润的眼角,说道:“娘是不太愿意,这天下做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儿女守在自己身边。可是就算这样,该让你走的时候也得让你走。”她一把将银票塞到沈凌手里,不由分说道,“给你你就拿着。”
沈凌忍不住鼻子一酸,穿来这几年,黄氏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沈凌已经对她有了很深的情感。见她伤心,自己不由得一阵难过。
黄氏忍下对儿子的不舍,又道:“既是要去书院读书,和你要好的几个同窗那里也该去给人家说一声。再有,郑棠那里你也得打声招呼。”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凌心里那句不去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从堂屋里出来后,沈凌不由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在去与不去之间犹豫了这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
人说有了家庭和子女后,做事就会瞻前顾后,看来果真是这样。若是放在后世,沈凌如果有这样进修的机会,想必一定不会拒绝的。
沈凌感慨完以后,便去了书房。既然最终决定要去,那就先将要带去的书籍理一理。最基本的四书五经要带,还有那些他经常看的文章选集也要带上。这么粗略一收拾,便整理出二十来本书籍。沈凌正想往里再添几本书时,坠儿在外面敲门,说郑棠来了。
沈凌将书房门打开,就见郑棠立在院子里,正看着院中的那两株花椒树出神。
沈凌轻咳一声,看郑棠回过头,便道:“用过早饭没有?”
郑棠摇头道:“不曾。”他起来后,因为心里有事,简单梳洗了一番就过来了。
沈凌便唤坠儿告诉李婆子预备下郑棠的早饭,到时端到书房去。
郑棠在花椒树下徘徊了一会儿,才跟着沈凌进了书房。他并没有急着跟沈凌说去省城的事,而是问沈凌那两株花椒树哪里得的。
沈凌回忆了一下,方开口道:“好像是我爹在世时种下的,至于哪里得来的,那得问我娘了。”
郑棠便不再提起这话,转而说起正事:“你昨天说的在省城开店的事,我琢磨了好长时间,觉得恐怕不行。”
沈凌早已预料到这个事实,闻言也不大失望,只是道:“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郑棠带着试探的语气又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出题集,又不用我特地到省城开书店。”他慢慢将自己的想法道来,“这题集都是临近县试府试院试的时候好卖。而这三场考试都是在上半年,我就想着,以后上半年的时候,我多到省城那边跑几趟,将你出的题集拿回来刻印。至于文章选集,就需要你多费心帮我另找一位秀才相公了。”
沈凌听了不由点头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县试的那本题集,过年的时候我就可以交给你。至于府试和院试的题集,我争取在四月之前一并出好都交由你,也省得你多跑一次。至于选文章的人,今年族学里和我同时进学的不是有好几个同窗吗,我想他们的为人,你应该都很清楚,就不用我替你想了吧!”跟他相交好的郑槐虽已进了学,但委实不适合做这件事,因此他就没有提及郑槐。
郑棠说那句话不过是客套一下,毕竟文章选集之前一直都是沈凌在弄,这样说对方心里也会舒服一些。如今见沈凌说起此事时丝毫没有芥蒂,也就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