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如此果断,难道不担心某是做局陷害于您吗?”
见胡树人毫不犹豫地走进库房,燕子李三眼中不禁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何必担心?”胡树人反问,“鄙人行的正,坐的端,岂会被轻易冠上恶名?”
也许是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敲打之意,燕子李三没有接茬,沉默以对。
胡树人也点到即止,转身在库房中搜索起来。过了不一会儿,他在一个货架后面的角落找到一封文件袋,袋子很新,并没有变色发硬,似乎刚放进来不久,显然是有人特意藏在这里的。
看到对方手中的文件袋,燕子李三开口问道:“胡先生,您找到了?”
“找到了。”胡树人从袋里取出文件瞧了一下,嘴角立时上扬,颔首道,“这里面的东西,解开了许多我心中的疑惑。”
“解开这些疑惑,能帮我洗脱罪名吗?”燕子李三又问。
“差不多罢。”胡树人的回应模棱两可,顿了顿又道,“接下来,我要先找某人对质一番,然后才能得出结论。”
沉吟片刻,燕子李三没有接茬,回头望了一眼仓库外面的空地,接着低声说道:“胡先生,咱们该走了。”
“好。”
胡树人闻言点一点头,将文件袋收入怀中,随后退出了这间狭小的库房。燕子李三将锁头挂上锁好,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过货架,来到仓库外面。
燕子李三关上仓库大门,正欲重新上锁,却被一旁的胡树人给拦了下来。
“等一下,李先生,这锁不要动。”胡树人沉声说道。
转头看了胡树人一眼,燕子李三有些疑惑地问道:“胡先生,您这是何意?”
“我晓得你以往作案时惯于将你留在现场的痕迹抹去,然而咱们这次行动,恰恰就是要让藏这东西的人知道你来过了。”胡树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您的意思是……引蛇出洞?”燕子李三若有所悟。
“不错,”胡树人脸上挂着那招牌的微笑,点点头道,“咱们在此处留下痕迹,引那人发现,如此必定会打乱他原本的盘算。人一旦乱了分寸,便很容易露出马脚,到了那时,我再趁虚而入,撬开他的嘴,从而顺藤摸瓜查明真相。相比拿着文件直接去找他对质,这个办法要好得多。”
燕子李三思索了一下,疑声问道:“胡先生,您这主意当真行得通?”
胡树人没有回答,只是再次点了点头,
“……好罢。”
燕子李三迟疑片刻,忽而叹了口气,沙哑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似乎被胡树人的自信说服了。
“反正某已别无选择,您的法子,我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胡树人闻言正色说道:“李先生,你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
两人对视一眼,将仓库大门虚掩,随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此时已是深夜,十六铺码头上空无一人,两人回到冷清的街道上,远处的路灯下有几个人影,似乎是站街的拉三。
来到别克车旁,胡树人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回头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燕子李三,开口问道:“李先生,要不要胡某送你一程?”
“胡先生,您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临了还盘算着打探某?”
燕子李三怪笑一声,语带揶揄地说道:“您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倒让某有些意外呢!”
“明人不说暗话,而且我之前就说过,这是职业习惯。”胡树人跟着笑了一声,旋即语气一冷,“若我对你不感兴趣,那你真的应该担心了。”
听到这话,燕子李三顿时浑身一颤。
胡树人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他若不打探燕子李三,只有一种可能,即他已经掌握对方的全部信息。而这对于一个多次犯案从未失手的大飞贼来说,不啻于齐天大圣落到如来佛的手掌心。
拉开车门,胡树人坐到驾驶席上,摇下车窗,注视着犹在踌躇的燕子李三,悠悠地说道:“李先生,这是你最后的动手机会了。”
燕子李三闻言,眼中的迟疑之色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下头去,双肩抖动个不停,似乎是在狂笑。
“胡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某绝非阁下的敌人。”过了半晌,燕子李三再次抬起头来,精光四射的眸子凝望着胡树人说道,“而且,某之前亦在信中言道:他日阁下若有差遣,某必当尽心竭力为阁下办妥。某虽是飞贼,却也是言出必行之人。”
“那要等我帮你洗清嫌疑再说。”
胡树人摇了摇头,发动引擎,又对燕子李三道:“最后再问一遍,真的不用我送你一程?”
“再见,胡先生。”